任他摸着,我看见他脸上的笑,不自觉皱了皱眉。
妈妈手里拎着一个手帕子,道,阿莺,这是孙总,你好好招待。
我面无表情地道,进来吧。
妈妈命仆人给我们上菜,妈妈则在一旁给我们上好了酒,我说,妈妈,你也坐吧。
妈妈道,你们吃,我还有事要忙。
那个男人说,阿莺叫你坐你就坐,扭扭捏捏做什么?
妈妈这才坐下。那个男人要敬我酒,我说,我不会喝酒,妈妈在一旁打着圆,说,这是孙总敬的酒,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前两天你不是还喝了几杯酒吗?
我说,今天我不想喝。
妈妈的脚在桌子底下碰我,我只当作不知道。
那个男人在一旁道,没关系,这杯酒我自己喝。
妈妈道,来,阿莺,给孙总夹一块红烧肉,孙总最喜欢我们这里的红烧肉了,来啊。
我不情愿地照做了,我的手伸至他的盘子里的时候,他抓住我的手腕,使我喂到了他的口里。他边笑边嚼道,嗯,果然美人喂的东西,就是好吃。
我心里头说不出的鄙夷跟厌恶。他又给我夹菜,看着我一点一点地吃掉才罢休。他喝醉了,手就不安分起来,要在我的身上胡乱地摸索。
我借口有些热,要去外面走走,她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妈妈告诉他说,阿莺不走,阿莺待会儿就会过来伺候您。
我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饭桌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熏香徐徐升起的声音。我轻轻松了口气,进去闺房里头,闺房里头黑漆漆的,我预备要点灯,结果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耳朵边唤着“美人”,他在我脖子上说,美人,可急死我了。说着,他就把我掰过来,往桌子上推,桌子上的瓷茶杯掉落在地上,叮叮当当作响。我害怕,狠命抵抗,可他力气大得很,我推不开,身子被他完完全全地压着,动弹不得。他扯我的衣服,在我的脸上身上乱啃,我心里头早已经慌了。我的手在桌子上摸索,企图摸到什么,终于摸到了不知道什东西,狠狠地朝他的头上砸了过去。
我惹怒了他,我趁他疼的时候要起来,结果他骂道,你个贱人,说着,他就一拳朝我脸上打过来,我当即嘴里头吐了血。
他揪起我来,扇我的脸,又把我扔到了地上,我在地上爬着要躲,他就抓住我不让我爬走。我以为自己今晚死定了。可那时候我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我看着黑暗中他的身影,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心里想着,死了也好。
他又打起我来,这个时候,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妈妈在一旁焦急地道,孙总,您别生气,她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她这一遭吧。
他一把推开妈妈,妈妈撞到一旁的椅子上,他站起来,朝我骂道,呸,恶心东西,贱女人,婊子。
他骂我,我不在乎,一来我被人骂惯了,二来我知道生气的是他,却气不死我。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一个男人怎么翻脸翻得这么狠,做错的是他,他为何要骂一个女人。难不成他作为一个男人懦弱得很,只能通过骂比他弱的女人来解气?还是说,他仗着他作为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特有的力量上的,生理上的优势,便可以随意地欺负一个女人,谩骂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但是这却是那个时候社会的事实,是那些可怜的,地位低下的,要靠陪男人生活的女人的事实。
妈妈打我,说我得寸进尺了,忘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了,只不过是一个干这一行的,装什么清高,装给谁看,有什么用?别仗着自己那一点姿色为所欲为,离了我这营生她照样干得下去。今日打我是要我长记性,日后若是还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断不是打这一顿这么简单。
我被关进一个黑暗潮湿的屋子里头,我知道,她怕我吃好的,住好的,养出养尊处优的病来,反而让我在这样的环境里,知道要向她服软知道要好好地服从她的命令。她说,你什么时候醒悟了,什么时候回去,不然,就一辈子住在这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听见屋顶上有老鼠的声音,我很害怕那老鼠突然掉下来,因此老是不敢睡着。饭又开始吃白的,也常常吃不饱,有几次在屋子里头生了病,我要人告诉妈妈一声,那个仆人也是势利眼,见我不如以前,便说,姑娘唉,妈妈平常这样忙,哪有功夫看您呀,您看看,这里头哪个姑娘生了病不是自己挺过来的,若是都像您一样,都去朝妈妈禀报,妈妈顾得过来吗?您日日在这里头闹脾气,白住又白吃,哪来的钱给您请医生看病呀?您要是实在觉得受不来,就听妈妈的,去接客挣钱,接了客,这日子不就好了吗。不然,您就是饿死在这里,病死在这里,也没人管您。我看您是个明白人,这些道理,您也该懂。干这一行的,哪个人是清清白白的,都是为了活着,只要能挣钱,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您要自个想想明白。
晚上,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头哭了很久,哭了很多个晚上。我跟那个女仆说,还请您去请妈妈过来,我有事要跟妈妈说。
妈妈过来,旁边两个伺候她的人给她端来太师椅,上好大烟,她说,想明白了?
我点点头,说想明白了。
她抽着烟,烟雾在她的面前缓缓升起来,她盯着我看了很久,道,跟我过来。她命人给我沐浴,重又换了衣服,上了妆。
她去屋子里,说,待会儿听我摔碗的声音,听见了就端着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