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岱山蹲在院坝的水缸边,把脏衣服用洗衣粉刚刚泡好,屋里头他娘就喊他进屋去吃面条。
韩岱山答应了声,洗干净手上的泡沫后甩了两下水,起身进了堂屋。
风荷爹妈下了两碗面条,招呼德芬过去一块儿吃,“快来快来,饿坏了吧?”
因着韩岱山回来耽搁了一阵,灶膛里熄了火,后来重新烧水煮面条,德芬一直饿着肚子的。
风荷爹妈煮宵夜的时候,她在厨房帮韩风荷喂猪。风荷娘喊话,德芬客气地应了句,“没有没有,还不怎么饿,倒是我给婶子又添麻烦了。”其实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韩家的厨房狭小,呈长条状,左手边是两个灶台、水缸和案板桌子,右手边是一排挨着的两个猪圈,韩家喂了六条猪,每个圈里有三条。
猪食要慢慢给,看猪槽里面见底了才再添食物,不然加得太多太满给猪嘴巴拱来拱去拱到地上,会浪费很多。
厨房小,没地方搁饭桌,吃饭就在堂屋吃。
堂屋跟厨房一墙之隔。
韩风荷也催促德芬快去吃饭,“剩下的我来喂,德芬姐,你赶紧吃去。”把她推出了厨房。
德芬到外面舀了瓢水,把手冲洗干净了方才去了堂屋,一眼看见八仙桌上搁着的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每个碗里都摆着两个香喷喷的油煎鸡蛋,顿时受宠若惊,不由得对韩家爹娘再度称谢不已,
风荷娘含笑嗔道:“你这闺女真是的,今晚道谢的话都说了一箩筐了,叫你不用客气啊。谁出门不会遇上个困难的时候?再说这些东西又不值钱。”
韩岱山自筷筒里抓了两双筷子,先递给德芬一双,笑眼看她:“别客气,快坐下来吃吧。面条放一会儿就会成坨坨,不好吃了。”
德芬接过筷子,又道了句谢,才在韩岱山的对面坐下来,捧起面碗。
韩风荷一向黏自己哥哥,好久不见他哥了,猪喂完了也跑到堂屋来,就坐在德芬和韩岱山中间,趴在桌上,一边看着韩岱山吃面条,一边问她哥索要礼物,“这回你给我买的啥好东西呀哥?不过我好像没看见你背包回来诶。”
韩岱山嗦了一筷子面条,方笑眼扫了她一眼,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问哥哥给你买东西?”
“哎呀,我再大,也是哥哥你的妹妹呀。哥哥照顾好妹妹,那是理所当然的。”
“合着你就要吃定你哥我一辈子了?”
“那是当然!”
“呵呵。我听妈说,李婶儿来咱家里好几次了,她想把自己娘家侄子说给你。这次我回来,顺便就帮你相看相看那个小伙子到底是不是有李婶儿嘴里说的那么好。如果小伙子真的好,以后你要人照顾,你就去找你那相好的。”
这番话成功堵住了韩风荷的嘴巴,她红着脸娇嗔了句“要你多事!”然后嘀咕着“什么相好的,八字都还没一撇”的话就勾着头再不言语了。
德芬看风荷侧脸红了一大片,耳朵也红了,默默笑了笑,低头吃面。
韩岱山又挑了一筷子面条呼噜进嘴里,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德芬,说:“哎,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儿的人呢,怎么称呼啊?”
韩风荷又来了精神,撑起身抢着道:“姐姐姓曾,叫曾德芬,是三庙村的人,三庙村八队的。哥,这些我早就打听过了。”
韩岱山无奈地瞪了妹妹一眼,仍旧看向德芬:“三庙村?那不就是我们隔壁村么?”
“是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们两个村子挨着的。主要是天太黑了,我没带手电筒,当时那情况,我只能乱走乱闯,没想到进了你们村。”德芬不好意思道,“其实离家不远了,不过我不敢再走夜路。只好在你们家借宿一晚,真是太麻烦你们一家了。”
“说什么麻烦,都是乡里乡亲的。”韩岱山又问她道,“只是你一个单身女子,怎么独自走夜路呢?”
德芬便将自己去了省城探望了男朋友回来的事情说了。
“原来是这样。”听罢,韩岱山神色微有些异样,点点头,“从省城回来,赶下午的长途客车到镇上已是六点多了,那倒的确不得不赶夜路了。不过你下次要是再赶路,最好还是带个手电筒什么的,免得太黑了看不清楚路。不过尽量还是不要走夜路,毕竟你一个单身女子,不安全。”
德芬说自己第一回去省城,考虑不周,下次肯定要有所准备了。
之后韩岱山没再说话,低着头专心嗦他的面条。
倒是韩风荷对德芬跟她男朋友的事情颇感兴趣,借由此打开了话匣子,“德芬姐,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也是经媒人介绍的吗?”
德芬说不是,“我们是一个村的人,打小一起上学放学,后来上初中考高中,几乎都在一块儿,慢慢就好上了。”
“噢,那你们就是青梅竹马喽?”
德芬微红着脸点点头,“算是吧。”
韩岱山竖耳听妹妹同德芬聊了一阵,突然插话问道:“你刚才说你考了高中,那你成绩还可以哟?”
德芬嗯了一声。
韩风荷好似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你男朋友在城里工作,你一个乡下姑娘却能同他好上。原来德芬姐你读书也很厉害啊,你也是在城里上班呢。”
“没有,我没进城工作。”德芬脸色黯然,垂着眼看着面碗,“我高中中途辍学没读了。”
韩岱山夹着一筷子面条正要往嘴里放,听到这儿,顿住,看过去:“怎么回事啊?你成绩好,应该继续读啊。”
德芬怏怏回道:“我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县城的消费水平高,学费住宿费各种杂费加起来一学年要几千块。我们家里面姊妹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