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嗡鸣,有新案情报告。 事发地点就在离医院只有不到三公里距离的居民群,新冒出来的这个红点越来越红,接近紫红色,红得发黑。 茶梨想也不想,点按了这个新红点,在选择框里按下“已出警”键,代表他接下了这个案件。 “快走,”茶梨一目十行地看案件短介绍,并催促郁柏,说,“是家人报案……有可能很快就会发生坠楼事故。” 他脚步如飞地离开医院。郁柏紧跟在他身后,紧皱着眉头,望向他背影的目光里,有些犹豫不决。 紧急情况,惯例是茶梨开车,他打方向盘从车位转出去,单手握着方向盘,眼睛观察后方车辆。 郁柏在观察他。 茶梨忽然开口说:“虽然我们在吵架,吵完还很可能会分手,但是工作要放在第一位。实习警员,你现在还没有被开除,我希望你尽到自己的职务责任。” 郁柏说:“当然,我会的。”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茶梨道,“要问什么问题?” 郁柏深吸了口气,才道:“为什么这里的医院,没有肿瘤科,没有放疗科?” “?”茶梨道,“那是什么?治什么病症的科室?” “……”郁柏道,“有可能会夺走生命的病症。” “哈?”茶梨一副茫然不能理解的表情。 郁柏怔住了,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一切。 ——诺亚城没有能夺走生命的病症,即现实世界中被称作绝症的那些。诺亚城的人们无法看到生命的尽头,因为通往死亡的途径只有两种,遭遇意外,和自我终结。 前面郁柏陪同茶梨见过的几例有轻生倾向或举动的病人,这几位都曾经用不同形式表达过一个意思,他们的生活或痛苦不堪或无趣麻木,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郁柏以为那只是一句形容,没想到竟然是写实的描述。 诺亚城的生命,没有尽头。 很近的距离,茶梨开车快又稳,倏忽间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三十余层的居民楼顶,当事人是位四十余岁的女士,正双脚悬空坐在天台边沿上,背对着身后哭号不止的家属,想要喊话沟通的派出所民警,因为当事人此时的姿势极度危险,稍微动一动就有可能掉下去,众人也不敢靠太近。 “通知消防了,他们正过来。”民警告诉刚赶到的两位警官。 家属是位短发女士,民警介绍说是当事人的妻子。短发女士哭着跪求自己的伴侣,快回来。 当事人因年龄的缘故,在职场上不被重视,回到家中又因和伴侣都进入了更年期而整天没有缘由地爆发争吵,两人唯一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离开了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属于任何一位母亲。 “她说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短发女士恳切地看着茶梨和郁柏,希望他们能帮帮她,帮帮她们。 “……”郁柏这个男同,对和成年女性打交道这事明显是束手无策,特别是这种极端情况之下,他尝试着想要上前沟通,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士说话才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我来。”茶梨没想到他这次如此不中用,只好自己上。 但茶梨其实也很少和熟年女士打交道,怕惊吓到对方造成意外坠落,不敢走太近,磨蹭着出列,上前,弱弱地开口:“大……大姐姐,你好。” 所有人:“……” 那女士慢慢回过头,看了看茶梨。 她长发飘散,脸上有点很淡的雀斑,楼顶风大,发丝拂过她的眼前。 茶梨发自肺腑地惊叹道:“你好漂亮啊!” ▀想看徐徐图之写的《茶梨你在说什么》第 54 章 第54话吗?请记住.的域名▀ 茶梨说:“我是来帮助你的,我是个警察。” 女士道:“我知道,我认得你。” 茶梨以为她也刷到过自己和郁柏1.0的视频,刚有点尴尬,女士说:“是你揭发了未保办的丑行,我在新闻里看到过你,你很棒。” “谢、谢谢。”茶梨学着郁柏和那小姑娘的对话方式,道,“大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女士说:“我没有不开心的事,也没有开心的事,我很平静。” 茶梨有一米八,站在那里需要坐着的女士仰视他,她坐在天台边沿,回过身来说话的姿势,还要仰起头,茶梨感觉很危险,在她身后几步外蹲了下来。 “平静的生活不好吗?”茶梨道。 “你几岁了?”女士问。 “我二十五岁。”茶梨道。 “真的吗?”女士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刚大学毕业。” 茶梨道:“我……我可能是有点娃娃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平静的生活是很好的,你为什么不喜欢?” 女士道:“如果你知道,今天、此刻、当下这一分钟,就是你生命里最好的现在,这一分钟过去,以后你的一切只会越来越坏,你还想继续这人生吗?这注定只能朝着糟糕一路狂奔下去的人生。” 茶梨:“……” 他被问住了,他无法给出回答。 女士的目光挪到她的伴侣身上,她笑了笑,她的伴侣也忙抹掉眼泪,努力地对她露出微笑,想要说些什么时,她却转过身去,面对着蒙蒙的远空,两手撑在身侧,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