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一惊,忙起身去堂前迎候淳安大长公主与平西王世孙。
香案已设,众女眷随谢老夫人于闻鹤堂前等候。
宾客迎的差不多了,谢则、谢钊兄弟随侍在淳安大长公主左右一同进来。
谢府女眷见礼,淳安大长公主忙向前一步扶住谢老夫人说道:“老寿星今日大喜,不必讲这些虚礼。”
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屋来,淳安大长公主被迎上主座,再三推辞,只在左首座坐定。
“当日汴京一别,晃眼间已过了二十余年,殿下光彩更胜从前。”谢老夫人寒暄道。
“哪能呐,现在我也是给人做祖母的人了。”淳安大长公主转头对身侧的小童道,“凌哥儿快来给老夫人拜寿。”
谢老夫人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身了。”
淳安大长公主道:“他一个小辈,是应该的。况且这孩子生来命薄,沾沾老夫人的寿气也是好的。”
闻人凌听祖母如是说,立刻向前一步给谢老夫人行拜寿礼。
众人见这小童面色苍白,双目被玄绫覆着,无意间露出的臂腕上隐隐有金光闪过,便知其有些蹊跷的弱症在身上,只是为尊者讳,众人皆缄口不语。
杨昉似是想确认什么,悄悄向前走了一步,仔细打量了闻人凌一番,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这闻人凌身上有极烈性的蛊毒,他在蜀西的时候也只是有所耳闻,没成想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只是这种蛊极其珍贵,连寨里的大巫都仅有一只,还是世代相承的,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种给旁人,是以他有些费解。
谢老夫人怎可生受了小世孙的拜,忙起身想将他扶起来,未料他似有所觉一般,利索的站起来躲得飞快。
“……”淳安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凌哥儿不得无礼。”
闻人凌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淳安大长公主无奈的解释道:“凌哥儿常年多病,脾气古怪,不喜人近身,老夫人莫怪。”
谢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殿下言重了,小殿下灵秀非常,日后必当有一番作为。”
一句话惹起了淳安大长公主的伤心事,她瞬间眼眶红了起来,连忙忍下心中的悲恨之意道:“原本是老夫人的寿宴,不该提些扫兴事儿。”
谢则见状挥了挥手,将堂内的人遣散了些。
闻鹤堂顿时只剩谢老夫人,淳安大长公主祖孙,则钊二兄弟。
淳安大长公主心中讶了讶,转眸看了谢则一眼才道:“老夫人,学生逼不得已,才特意来求老夫人的。”
谢老夫人听淳安大长公主谦称学生,知是她要讲些不好推脱的难事,遂叹了口气道:“殿下请讲吧。”
“学生恬受老太傅教导几年,如今仗着先前的情意,来向老夫人讨个消息,我这孙儿幼时被奸人所害,被种下了极阴损的蛊,如今毒发,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我这做人祖母的,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淳安大长公主顿了顿,平复了自己心中的激荡之情继续说道,“听闻府上与国医圣手杨家有些姻亲关系,学生想问一问老夫人,这杨氏可还有后裔在世?”
则钊二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道:“殿下,这蛊毒是苗疆的产物,便是杨氏也是不知解的。”
“无妨的,杨氏祖传的圣手金针之法配合着苗疆大巫的解蛊之法尚可一试,这是唯一的法子了。”淳安大长公主摸了摸闻人凌的脑袋说道,“阿则,姑母就这么一个孙儿。”
盖因,大巫从未从活人身上成功的取下过此蛊,要想闻人凌活命,就必须找到国医圣手来共同医治。
谢则心内一凛,弟弟生得晚不知道,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像霁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淳安大长公主与他姑母是手帕交,私下里要好到以姐妹相称,淳安大长公主是元后所出的嫡公主,地位非凡。那时她悄悄出宫来谢府寻姑母玩,净喜欢拉着他逗他叫她姑母。
如今淳安大长公主看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做姑娘时跟谢府的情意都搭上了。
谢则抬头对谢老夫人道:“宴席已经备妥了,祖母尽可好好享用,孙儿另有些话要和淳安姑母说。”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也罢。”
淳安大长公主带着闻人凌随谢则进了书房密谈,谢钊随侍在谢老夫人身边陪她去用膳。
谢府书房内,谢则的素舆堪堪停下,他郑重的问:“姑母,则冒犯了,敢问小世孙身上的蛊到底是何人所下?”
淳安大长公主面色一冷,目光凌厉的射、向谢则,庄肃的皇族威压浩瀚的铺陈开来,整个书房气氛瞬间凝住,低沉的可怕。
淳安大长公主与谢则互不相让的对视半晌,四周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
谢则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残废的双腿道:“二十多年前,姑母出嫁河西,则追着凤驾跑了许久,姑母还记得则那日说过的话吗?”
淳安大长公主的目光逐渐在回忆中软化,她叹了一口浊气,声线有些沙哑:“怎地不记得,你说日后长大了,一定把胡掳打得屁滚尿流,让大齐的女儿再不受远嫁之苦。”
淳安大长公主当初与雄据河西的平西王联姻,盖因兀目人南侵,朝廷防御压力极大,需要河西出兵相助,为示诚意,只好将元嫡公主嫁给平西王闻人鸣。
“则之志,今日未改也。”谢则目光坚定的说道,“所以还请姑母如实相告。”
淳安大长公主目光在谢则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终是松口道:“是他的母亲。本来是一桩丑闻,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谢则点点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下该轮到淳安大长公主惊了,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