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珂很久没有再见到‘她’了。
直到那张早已熟悉的面庞再度以旁人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窒息之感几乎是一瞬便扑面而来。
想逃离。
可少女已朝她走近,“你来了。”
‘她’笑意张扬,一双杏眸微敛,泛出嘲弄的光,“许久不见,你们二人的关系,真真是出乎本郡主的意料啊。”
见辛珂只蹙眉不言,‘她’顿时又笑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知道该叫我什么了?”
“我是,辛珂呀。”
少女沾满秾艳的面容恍如罂粟,噙着笑去触她的面颊,好似在观摩一件物品。
“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呢。”
‘她’的指尖寸寸下滑,直至捏起辛珂的下颌,“你有想过吗,他到底喜欢你什么,莫非是,这副原属于本郡主的皮囊……晏、晏?”
‘她’歪头,笑得愈发古怪,“你真可怜。”
辛珂心间一坠,猛地伸手将‘她’推开:“……你胡说!”
呼吸不知为何开始变得困难,她气息不稳,冷声道:“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不过就是一个……爱折磨别人的疯子。”
“疯子?”
面前之人直勾勾盯住她,美目潋滟含笑,“可惜啊,就是我这样一个疯子,马上便要取代你了。”
“你什么意思?”辛珂眸光霍然一沉。
‘她’并不理会她的反应,只是径自开口,“你说阿玉若是再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为了他那点旧仇一剑将我杀了,还是说,他顾着同你的这点感情,大发善心放过我呢?毕竟……如今看着这张脸,他还能下得去手么?”
“不对,”少女又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若是他,根本就瞧不出来我同你的差别呢?晏晏……那可怎么办呀?”
辛珂咬紧了唇,面色泛白,“……不会有这一天的。”
“哦?你怎知不会?”
“傻姑娘,你莫不是忘了,谁才是这真正的东虞郡主?这具身子最开始,又是属于谁的?”
少女笑吟吟地看她,无甚差别的面容却在混沌中更显艳丽。
她们明明不一样。
可‘她’说的,她竟一句也无法辩驳。
辛珂只觉得眼前昏聩,连站立的力气也不再有,一股自内心深处涌出的无助与惊惶快要将她吞没,她攥紧发抖的手,仍是摇头,“……我不信你。”
“是不信,还是害怕我所言皆是真的?”
银铃似的笑声响在头顶,‘她’居高临下瞧着那抹瑟缩的身形,“你近来……难道就没有觉得这具身体有哪里不同了?”
似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辛珂忽感手腕一阵刺痛,倏地垂眸,只见原本泛着淡痕的腕间不知何时已蔓出一圈殷红似血的纹路,如一朵灼目又瘆人的花,攀附臂间,像是要吸尽她的血液。
“这么软弱的人,怎么配成为我呢?”
“醒醒……”
“晏晏……醒过来。”
意识自幻境抽离的那一瞬,辛珂望着咫尺之遥的少年,倏时便红了眼眶。
闻琏面色紧绷,显然也有些被吓到,他才入睡不久,便察觉到身侧少女不知何时已深陷梦魇,口中不时逸出几句带着哭腔的话,瞧着可怜极了。
“魇住了么?”
他伸手将人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脊,嘴里低声说着安慰的话,“别怕,我就在这里呢,只是一场噩梦,忘了它就好。”
“阿琏……”
少女埋在他胸膛处,一双扔在发颤的纤臂紧搂着闻琏腰间,像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松开。
衣襟处传来摩挲之感,闻琏知晓她应是在摇头,泪水带来的湿意浸湿了衣料,也叫他一时更加无措。
“不是噩梦……”辛珂声音微哑,“阿琏,我看见她了。”
“看见谁了?”
闻琏垂眸去摸她的面颊,却见她碎发凌乱,被涟涟泪水沾湿,贴在脸颊两旁。
他敛眉,指腹轻柔拭去辛珂眼角的泪,“见到了什么,同我说说,好不好?”
辛珂默了默,终是断断续续地大致说了,然而直至言罢,闻琏也未有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低声问:“她是这么说的?”
“……嗯。”
辛珂眨了眨眼,抖落睫羽处仍存的几点泪花,许是被闻琏搂在怀中,她能感受到自己原本那颗杂乱跃动的心正在渐渐平复下来。
冷不防地,额间被那人轻点几下,辛珂噙着泪怔怔抬眸,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
“傻瓜。”
少年语气里竟有几分无奈的笑,“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
辛珂一时哑然,只愣愣看着他。
“那人所说的事,一件也不会发生,我这样说,晏晏可明白了?”
“可是……”
“可是什么?”
闻琏唇角微坠,像是有些不愉,“难道说,你宁可信她,也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辛珂嗫喏道。
“那就忘掉它。”
她敛眸,察觉到少年的指尖落于自己后颈处,安抚一般轻轻摩挲,带来一种奇异的心安感。
也是此刻,当她再去回想先前之景,心绪早已不复先前那般慌乱。
辛珂抬起右手,想去瞧瞧前些时日的那道红痕,却不防被闻琏捉住,藏于自己的掌心内。
“听话,别想了。”
他凑近,话语间的温热吐息落于她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