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若是你五婶婶说要带你走,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谢兰回来,三两下蹬掉鞋子上了床,还不明就里傻乎乎地问祖母:“祖母,为什么不能去啊?”
谢姊衣揉乱谢兰的头发,道:“祖母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听着就好。”
老太太捏捏小孙子的鼻尖,故作吓唬道:“你这小子,若是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姐姐,便叫你姐姐跟着你五婶婶离去。”
谢兰呀了一声,连声道:“那可不行,姐姐要是离开,就没人给我做糖糕了,阿娘做的糖糕也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谢姊衣凉凉道:“你就是为了有人给你做糖糕,才舍不得我离开?”
谢兰吐吐舌头,抱住谢姊衣,“才不是,没有糖糕阿兰也舍不得姐姐走。”
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目光柔慈。
怕谢姊衣年纪小,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略严肃提醒道:“衣衣,祖母是为了你好,你五婶婶对你说得任何话,你都不能答应,也不能相信。”
谢姊衣心下一暖,回道:“祖母,你放心罢,我不会离开阿爹阿娘的。”
老太太点点头,本就年事已高,经不住累,叮嘱了几句就沉沉睡了过去。
谢姊衣脱了鞋上床,为祖母盖严实被子。
谢兰趴在床沿,低声问方才院里烤火时听来的新词。
“姐姐,童养媳是什么?”
“啧!”谢姊衣轻弹谢兰的脑瓜,“平日里让你多记几个字,你记不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听得清楚。”
“姐姐不说算了,明日我问问阿娘就知道了。”
谢兰也不知兴奋个什么劲儿,乐呵呵地吹了灯,躺进被窝里,还不忘招呼衣衣快睡觉。
谢姊衣与谢兰盖一个被子,她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
外头一阵一阵的秋风飒飒,没一会儿又响起雨声来。
耳边两道呼吸渐渐均匀,谢兰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跟八爪鱼似的抱住衣衣啃。
谢姊衣拍了谢兰一巴掌,将他推开,然后给他掖好被角。
谢兰口齿不清,迷糊着说梦话:“呜……阿娘,姐姐又打我……”
谢姊衣将被子边角压在身下,没有丝毫睡意,如今这个朝代,叫做大煜,她生活在这个小村子里,消息闭塞,可是费了些功夫,才将这个朝代的底细慢慢打听清晰。
起初她想遍了历史,也没有搜集到关于这个朝代的信息,只在多方口中得知,这是个空前强盛的朝代,煜朝皇帝文武皆重,农商皆重,是个明君,非常开明。
但到底是封建社会,再开明,女子的地位也是低下的。
这些小村小镇偏僻,多的是穷苦人家,妇人出去做点糊口的小买卖,将心比心,自然没多少闲嘴说道。
但再往远了走,便不同了。
未嫁者抛头露面,是不顾名声。
出嫁了抛头露面,就是没有好好相夫教子。
严重些还会带累夫君,冠上个要靠女人养活的名声,左右不管女子如何,都是举步维艰。
她以后若想将酿酒作坊做大,恐怕首先最难攻克的,便是世人眼里的偏见。
世间偏见如壁立千仞,局限万千,谢姊衣没有多大的志向,也不妄图在一个看似开明,实则吃人的封建社会,改变世人眼里对女子的看法。
但起码要自立自强,活得自在些,不为人鱼肉、仰人鼻息,要做到这些,前提就是要实现金钱自由,以她现在的家境要做到这些是有些难,可毕竟事在人为,再难也得去争取一番。
谢姊衣忽然有些头疼。
以后在这个陌生时代的路途,好像并不是那么好走。
豆大般的雨珠一夜好下,秋风簌簌。
翌日,卯正时分,天色微亮。
谢姊衣醒来时,祖母已经坐在了窗边缝补。
老太太闲不住,一早起来问杨氏要来冬日的旧袄子,做做针线打发时间。
见床上有动静了,老太太看过来小声笑道:“衣衣醒了,你阿娘送来了早饭,快来吃。”
谢兰一向贪睡,起床气重得很,没个日上三竿是起不来的,也从来不吃早饭,所以谢姊衣没有吵他,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
院里喂了十来只母鸡,一个月能存下不少鸡蛋,阿娘每日早上都会煮好蛋花汤给他们喝。
因为下雨,不去镇上,今日应当会去作坊里干活。
谢姊衣捧着蛋花汤喝完,杨氏刚好推门进来,给老太太问好后,道:“这雨估计得下好几日,衣衣穿厚点,我们要去作坊了。”
谢姊衣点点头,去木质的柜子里找了件厚长袄出来,跟着杨氏去了酿酒作坊。
说起作坊,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泥糊院子,里边搭了数间简陋的屋子。
谢老四在制曲,谢姊衣帮杨氏去挪动另一间屋子里放着的粗粮。
杨氏道:“这里阿娘来罢,衣衣去将昨日那一小袋糯米找出来洗一下,一会儿要用那个给你祖母酿甜酒。”
谢姊衣道:“好。”
她撑着伞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头光线昏暗,窗纸久经风吹雨打,已经泛上浓重的土黄色。
一只狸花猫卧在高处,懒懒睨视着进来的谢姊衣,随后放松身子伸着懒腰。
存放米粮之处最易闹老鼠,所以几乎家家都会养一只猫,防着老鼠糟蹋粮食。
糯米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谢姊衣取到后就到了院里去,狸花猫跟着谢姊衣,出了门便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谢姊衣在水缸里盛出水来,洗完糯米后便看着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