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纱布一点点展开,伤口露出真容。
“这么严重!你怎么……”林月想骂他,但泛红的血肉让她心口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冲得眼睛发酸。
林月跪坐起身,拨开药瓶,“你过来一点。”
杨嘉树转过来,垂头看她的黑色脑袋在他胸前忙活。
细软的发丝时不时碰到他的下巴和颈部,他忍着刺骨的痒意,不动也不说话。
左肩,右肩,右边锁骨下和右腰分别一处伤口,应该是箭伤。
消息是真的,他中箭受伤了。
血腥味飘散,伤口边缘微微泛白,纠结在一起,林月强忍着不适,给他上药。
手指下肌肉抽动,涂了几下林月不敢动了,抬眼问:“疼吗?”
杨嘉树摇头。
气温不比夏日,敞着怀感冒了怎么办,林月咬咬牙决定速战速决。
手上轻柔却快速地动作,展开一圈纱布,从身后围拢包扎。
少女衣领微敞,露出颈间洁白的皮肤,身上的香味扑面而来,杨嘉树暗下眼眸。
最后将腰间缠上几圈,林月松了口气,要往后退开。
少年一把裹住她的腰身,按在自己的怀里,牵着小手反手放在自己腰间,呈互相拥抱的姿势。
“小心!”林月不敢挣扎,两只手顺从他的力道虚虚搂住他,“你还想再包扎一次?”
杨嘉树闷闷地嗯了一声,“你愿意帮我吗?”
“你疯了?”她侧过脸打量少年,见他一脸认真,“你真是疯了!要是你故意乱动,我才不会帮你。”
腰间的手裹紧。
林月不适地想挣脱,想起他刚才一直不对劲,怕他疼,一时不敢动,担忧道:“你怎么了,伤口疼吗?”
“你会担心我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林月心想,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杨嘉树冷哼,“肯定不会,你都不愿意再帮我包扎。”
林月:……不可理喻。
“你在闹什么别扭?”
“肯定愿意帮你的李阙哥哥,你会担心他吗?”某人酸溜溜的。
林月:“……”她想起来了。
本来两封信是放在一起的,杨嘉树问起后,不知怎么的,她将李阙的信换了个地方,搁置在不常用的放药品的抽屉里,用纱布遮住。
他看见了!林月懊恼,怎么忘了这回事呢?
林月退出他的怀抱。
少年手掌用力握紧,偏偏表现出一副“你去帮他吧,不用管我的”的样子。
“那我找李阙哥哥去……”
“你敢!”杨嘉树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她,“我要把他杀了。”
简直就是头饿狼,林月蹙眉道:“你想杀谁就杀谁?你看看你现在浑身冒血的样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能捏死他。”
他是认真的。
林月不想增加不必要的误会,无语片刻,解释道:“那封信是安平送来的,只有一次,我看过后就随手放在那了,再也没打开过。”
“真的?”
“真的!”
“那你把它烧了。”
“你……”想指责他得寸进尺,偏偏被他恶狼似的盯着,林月权衡之下最终点点头。
反正她已经看过了,李阙哥哥不会知道信件去哪了,而且里面的内容……烧了也好。
以后她会和杨嘉树成亲,和李阙哥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早早消除误会也好。
殊不知杨嘉树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李阙,又懊悔自己没有早点北上幽州,比皇帝先一步认识她。
或者说当初他的父母怎么不直接把他扔在幽州城呢?
杨嘉树此时已经完全忘记和他在杨家村相识的杨安。
杨安在泰州忙得脚不沾地,完全不知道重色轻友的某人的想法,听见有人来唤,又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杨嘉树起身往左边走。
林月趴在床沿上张望:“你去哪?”
“烧了它。”杨嘉树拿着信张,信封上“月儿妹妹亲启”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疼,他现在就要烧了它!
他靠近烛火,林月不知怎么想的,小声问道:“你不看吗?”
杨嘉树拧眉:“你想让我看?”
“啊?不是……你应该不想看……”林月声音逐渐微弱。
迟疑了一下,杨嘉树翻开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一扫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就不该看,伤眼!
文绉绉地写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去他娘的追忆往昔!
火苗快速舔上纸张,杨嘉树扔脏东西似的粗暴丢进火盆里。
等烧得一点残渣都看不见,他才放心移开目光,几步过来把住林月的肩膀,郑重道:“他要是再来骚扰你,你一定要拒绝或者告诉我。”
“不会再来了。”三年来就这么一次,还被他撞见。
然而杨嘉树不依不饶,一定要听到肯定的回答。
“好,我答应就是,你先把衣服穿上。”林月拿下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手不要动了。”
杨嘉树轻嘶了一声,面露痛苦。
“怎么了,伤口疼吗?”
柔弱地点点头,“嗯。”
林月膝行一步,凑上前观察伤口,“还好,没有裂开。”又横他一眼,“都叫你不要乱动了。”
继续摆出柔弱的姿态。
见他这么痛苦,林月呼呼吹了几下伤口安慰:“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