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唤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低哑,有气无力的。
就像一根游丝,被风吹一下就会消失。
她摇头。
汤药被紧怼进她嘴里,阿仞篱轻飘飘的说:“喝吧,你不喝,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灌进去,然后再缝起来。”
梁唤下意识颤了颤,她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才抖着嘴唇说:“好。”
阿仞篱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卡着她的下巴,将热气腾腾的汤药直接灌进她喉中。
梁唤被烫的下意识闪躲,汤药哗啦啦撒满她的身体,呛的她剧烈咳起来。
她倒在床上,口鼻一起呼吸,目光渐渐涣散起来。
阿仞篱后退几步坐在什么东西上,叠起双腿惬意的看着床上的人,就像在观赏一场演出。
梁唤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就像在跟什么剧烈抗争,但是很明显她的理智已经落了下风,在垂死挣扎。
冰冷的金属变了颜色,在她的腕上更新着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就像在一点一点磨她的皮肉,只等着露出骨头,也不会打开。
她眼中渐渐变得朦胧,凭借最后的意识翻了个身,只给黑暗中的阿仞篱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阿仞篱没怎么在意。
他每天都给她灌药,灌进去的却越来越少,药效的作用也越来越差。
他不开心了。
他融进黑暗的目光没有光泽,却慢慢闪动血光的颜色。
他要割开她的头,再缝起来。
梁唤猛然惊醒,心脏还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火烧着,想要逃窜什么,因为逃不出来,瞬间化作汗水顺着全身上下的毛孔滚了下来。
“公主醒了?”
梁唤没吱声。
帐幔被轻轻一撩,挤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公主?”
梁唤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金风犹豫片刻,问:“公主要不再睡会儿?”
梁唤摸着心窝,没出声。
金风疑惑的看着她。默了一会儿,她觉得大概是梁唤还没醒过神来,说不定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就贴心的拉好帐幔退出去了。
梁唤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起身,她精神状态不太好,看上去比前两日还要差,却又说不出大毛病。
“公主,早上太子殿下派人来了,说让您过去呢。”
梁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不太想出门的。
她的目光透过错落的叶片看到□□院中面无表情煮着汤药的任礼,微微出神。
稍微用过膳食后,梁唤带着人出门了。
她走的很慢,倒不像是去串门的,而是来散步的。
任礼低垂的眉眼微微扫了她一下,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型手杖。金风在后面低着头小步跟着,好几次想说点什么,看到路边有人路过,又没说。
路过景阳宫的时候刚好碰见一队巡逻的御林军,虽然都很恭敬的贴在墙上给她们让路,但领头的那个在梁唤走过去的瞬间冲她们瞅了好几眼,看的金风肩膀都在抖。
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的时候,金风紧走几步挨到梁唤边上,小声说:“公主,刚刚那个人瞪我们呢。”
梁唤就笑着问:“那他好看吗?”
金风认真想了半晌:“没大看清楚。”
梁唤:“那本公主派你回去再看看,要仔细点看,好看的话回来禀报本公主。”
金风傻了片刻,唯唯诺诺的说:“是,公主。”
梁玉今天请了很多人来,全都是朝中年轻的世家子,男女都有。梁唤已经是最晚出席的那个了。
她一来就被梁玉安排在自己下首最高的位置上,还直接把昨日那个她赞不绝口的胡琴师安排在她身边了。
梁唤好整以暇的跟殿里的世家子们相继见礼,遇见关系近的,还闲述几句,除了有点病殃殃的,跟往日并无不同。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跟她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挨到她身边,把木头桩子一样杵旁边的任礼挤走了。
“表姐。”
"小景也来啦。"
朱景是朱贵妃母家兄弟的女儿,因为年纪相仿,梁唤跟她走的几乎是最近的了。
朱景看了上首的梁玉一眼,笑道:“太子殿下设宴,自然是要来的。”
梁唤笑笑,没有多说。
梁玉到娶亲的年纪了,不过太子妃的人选尚未定下,京中世家大族但凡有女儿的人家,时刻注意着动向呢。
梁唤不是朱贵妃亲生的这件事,梁唤思考过很多次,觉得朱家应该是知道的,不过小辈们肯定不知道。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朱景聊着天,还招过来好几个同龄的姑娘,一会儿说说这家公子,一会儿聊聊那家哥儿。聊了一会儿有人揶揄梁唤,说她今日得的这个真是个贴心的,整场酒宴上将人伺候的特别顺心。
梁唤侧目看着那个一句话都没说,却无处不显示自己存在感的乐师,笑道:“可不是嘛,他就叫顺心呢。”
其实她知道这些人平日并不总是这样,只是跟她在一起才总聊,而且说的都很有指向性,绝不会谈论不该说的人让她惦记上。
梁唤多少有些无趣,酒宴没结束就不胜酒力在后殿睡了大半个下午。
金风回来看到床上横着的另一条人形的时候,吓得差点直接跑出去。
“金风回来了?”
金风低着头嗫诺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回来了。”
梁唤微微打了个哈欠,在顺心的搀扶下起身:“怎么去了这么久?”
金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