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恩震惊无比,瑜哥儿和壮哥儿同年,人家小小年纪拿下案首,可自家儿子就是个睁眼瞎,差别明显得让人不忍直视。
夫妻俩权衡再三,决定宁愿委屈自己寄人篱下也绝不能让自己儿子一辈子窝在这小小山村里。
金菊花见他俩终于想通,立即吩咐众人收拾行装。
家里鸡零狗碎的物件儿全都打发给邻居们,最值钱的田地则是租给同村人种,她下狠心舍了那已种下的秧苗,打得是绝不回头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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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栖县山地居多,官道坑坑洼洼,马车稍一行快些便会颠簸的厉害。
窈姐儿没出过远门,一颠簸便晕车,还没出南栖县就吐得昏天黑地,马车根本快不得。
谢彦和祖母以及堂哥同坐一架马车,谢复壮是不晕车,但架不住叽叽喳喳话奇多,一路上自说自话最后将自己说得昏睡过去。
谢彦毫无睡意,撩了窗帘探头看去,白云悠悠,青山绵延,是个好地方,只是不适合他。
身处古代,士农工商等级分明,只有读书入仕才是最好选择。
若他想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好好活下去,便不能永远缩在谢家那一方小小的后院坐井观天。
南栖县外究竟是有多广……得走出去才能知晓。
金氏轻轻抚摸着孙儿发髻,心中也满是感慨。
她本是农家女,嫁到谢家村没几年丈夫便一病不起早早病逝,整个谢家自此以后全都由她一人担起全部重担……
从茅草屋到村里独一份的青砖大瓦房,次子还考中秀才当了个小官,这么些年的艰辛都不足为外人道。
如今,为了两个孙儿,她决绝离开辛苦大半辈子生活的家,也不知对孩子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
两天之后。
一行人在骄阳似火的午后赶到谢府。
门房虽没见过金氏,但一听其报上姓名,当即就知晓这是自家老夫人来了,不敢有丝毫怠慢通报去了。
片刻后,一袭蓝衣的谢怀安与方氏领着几个小厮浩浩荡荡迎到了门口。
谢彦躲在金氏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偷偷观察走来的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谢怀安和方氏。
谢怀安正值壮年,面目俊朗清秀,身姿挺拔,一袭襕衫颇有几分文人雅气。
方氏身形圆润,一袭粉色通袖袍子,加之那满头珠翠,衬得妻不像妻妾不像妾的不伦不类。
谢怀安领着方氏向金氏以及谢怀恩一家见了礼。
方氏脸上带笑,礼仪倒是做得周全,上前来亲热地先唤了声:“婆婆”,便作势要去搀扶金氏。
金氏面上一沉,连装个样子都不愿,直接错开身子让方氏伸出的手晾在了半空。
谢怀安无奈地摇摇头,对母亲的直性子早见怪不怪,有心想安慰方氏几句,但见家人小辈都在,硬生生地压下蠢蠢欲动的手,眸光落无可落,最后移到了谢彦面上。
“彦哥儿,叫爹娘。”金氏趁机将谢彦拉到面前。
论岁数,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比他们大,这爹娘两个字实在叫不出口,谢彦装成害羞地将头埋到金氏怀中。
谢怀安见二儿子越长越像自己,有心想亲近一番,伸出手刚想摸摸孩子的头。
下一瞬他便经历了和方氏同样的尴尬局面,谢彦脑袋一偏快速避开,使得谢怀安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金氏只随口道:“好久没见到亲爹,有些认生了……”便将此事揭过。
她眸光在迎接的人里搜寻一圈,没见着谢子瑜,便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祖母回府,怎不见瑜哥儿来迎。”
谢怀安刚要开口被方氏抢过话头:“瑜哥儿去孙县令府上读书了,孙县令有个幕僚尚举人,通晓四书五经、诗文、音律、算数,县令便让他专门负责教几个哥儿的学业,瑜哥儿是里面学的最好的,今年二月份的县试拿了案首,又过了四月的府试,现在已经是名童生了……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孙县令家的嫡女跟我们家瑜哥儿联姻了……”
谢怀安见她说到儿子便滔滔不绝,连忙止住:“娘和哥嫂一路颠簸,定然累了,我们进屋谈。”
进得前厅坐下片刻,丫鬟们上前来询问要将几人安置在何处。
谢怀安面露歉意:“没想到哥嫂会来,没有预先准备屋子,今日先将就一夜,明日为弟便打扫院子再请兄嫂搬过去。”
“我旁边那两屋不是空着吗?让他们先住进去。”金氏不依。
若真等他们收拾院子,指不定要猴年马月才打扫得出来。
方氏捻起帕子轻点嘴角,语气有些迟疑:“年前采买的两个丫鬟住在里面呢。”
金菊花“砰”的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对谢怀安厉色道:“哪有下人住正屋,主子住厢房的道理?让他们搬到厢房去!”
谢怀安刚要点头,便听方氏又道:“咱们瑜哥儿大了,日后卧房书房都得要提前备,去岁的收成不好,我们在后厢房里囤了一些稻子和小麦……”
“闭嘴!这里哪里轮到你讲话!”方氏的不依不饶彻底激怒金氏。
方氏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也不看金氏,扭着身子就朝谢怀安靠去:“夫君,妾身一心为咱们家打算,你看母亲她……”
金氏最见不得方氏这扭扭捏捏的性子,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一副努力压制怒气的模样。
谢怀安见势不妙,又不想责怪方氏,只得话头一转又道:“娘,儿子这就让丫鬟们将东西搬走,打扫给兄嫂住。”
他娘当年一人骂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