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
顾玄灯指着她道：“师兄，我新收的秘传弟子。”
玉华内门弟子也是分档次的，没有师父的内门弟子是最低档，接着是各长老和峰主的入室弟子和真传弟子，最顶级就是峰主秘传——继承峰主独门工夫的弟子。
顾玄灯，不，师父他老人家的话等于在说，她日后要继承洗梧峰。
柳英如想到徐子桐，他拜师的沈南淮有入室弟子35位，真传3位，和他比起来，历代传人数量小于等于三的洗梧峰，非常清静。
顾玄灯似乎只是通知一声，通知完拎着她走人。
柳英如问：“师父，你不和掌门师伯再聊聊？”
“掌门师兄事务繁忙，不可拿琐事叨扰。”
顾玄灯冷着脸说。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柳英如放心了，师父的态度不是对她有意见，于是问：“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能学习的时间不多，要抓紧。”
顾玄灯依旧是那副冷傲的样子，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
陵山幻梦使用数百年，从没有一个角色在幻梦中觉察出不对劲。
不然，进入幻梦的弟子或多或少都练一点五气朝元法，里面带着的不同于两千年前的修炼路数，总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愧是天人强者，柳英如的心脏在努力跳动，她大着胆子问：“这是收我的原因？”
“山崖上，你没有犹豫，还算良材。”
懂了，剑廊就是凭剑术打出一条路来，半路停下，或是破不开屏障，前者说明心性不坚，后者说明学艺不精。
柳英如问：“接下来怎么修行？”
顾玄灯拉她到铭刻着“洗梧”二字的古朴大殿，指了一侧的小殿：“你住侧殿，我还有个弟子，他下山除魔，过两日回来，你不用管他。”
“弟子晓得。”
柳英如回答，又问：“妄尊的真名是？”
既然师父他保留神智，应当会知道这个被历史掩盖的，不可言之人的名字吧。
顾玄灯二话不说，一掌朝她狠狠拍了过去。
柳英如胸口一闷，身体横飞出去，靠多年习武的经验勉强卸了两分力道，却依旧脸和着半边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她喉咙腥甜。
顾玄灯冷冷地道：“你很强？”
挣扎着手臂撑地站起，柳英如果断认错：“是弟子思虑不周。”
陵山幻梦存在少说千年，如果这个秘密那么容易泄露，为什么无人知晓？
顾玄灯袖袍一挥，闪烁着电芒的阵法罩住她，转身就走。
“日落前出来。”
柳英如停留在阵纹中央，这地方没有雷电，想来是中场休憩之处。
少年人心头总有口不服输的热血，何况她是中都人人称赞的天才。
她咬牙，将呼吸调整，肺腑在气血的冲刷下很快消去了疼痛，她往外冲，带着喉头那点腥甜。
电弧往她冲来，她轻巧地挪动了一步闪过电弧，接着更多的电弧汇聚如一张散漫的大网。
她挥剑，赵屹给的小剑倾注那么一点气力，挑开一道点光露出狭窄的间隙，她乘机往外闪，手中持剑抵住从间隙劈来的闪电。
更多的电弧劈头盖脸往她身上劈，劈得她身上酥麻隐含灼烧感，她克服着往前走，一道粗壮的雷霆把她弹回了阵法中央。
吸气吐气，柳英如再次支撑起身体，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累累。
大面积的鞭法状伤痕交错，大部分都只是皮外伤，唯有弹她回来的那道雷霆格外深沉的鞭痕。
又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手背上有电灼过的痕迹，但手心指腹依旧光洁无瑕。
手若柔荑是对美人的赞叹，但她还是个习武之人。
柳英如往外冲，第二次闯关。
不过十丈！
她不信天黑前闯不出去！
她身姿轻捷躲过雷霆，如同雨燕。
一丈，两丈，三丈。
雷霆劈来，她又被劈回去。
“嘶——”
这道鞭痕和上一道鞭痕重合了一部分。
不能再被劈了，柳英如想，伤上加伤下去，日落前出去的可能性只会减小。
每次都是在躲的时候被劈。
柳英如心里窝火。
她要斩了那道雷！
第三次，柳英如身姿轻灵地躲开了最初的电弧，迎着粗壮的雷霆斩去。
剑锋与雷霆相触，终究是她更胜一筹，雷霆溃散。
然后，一道扭动纠结的蛇状闪电扑来，她挥剑斩之。
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
她从没有如此把精力灌注到一把兵器上，也没有像如今一样感觉一件兵器随心而动。
六岁习兵，刀枪剑戟鞭……十八般兵器她只要侯府能弄到，她就耍过。
虎口发麻到崩裂，她死死地握住这把剑身残破小剑，最后跌倒着半个身子出阵。
她憋着劲，缓慢挪腾把剩下半个身子挪出阵。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头要打造把更合手的剑。
赵屹给她的剑太短太小了。
顾玄灯走了出来，他不知看了多久。
他丢给她一个水囊和一句话。
“自己去灵泉梳洗，戌时到我殿中。”
柳英如抬头，天色已是日落西沉，她小口吸水囊里的“水”。
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