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薛宝钗走进门来,黛玉忙命紫鹃上前端茶倒水,莺儿扶着宝钗坐在黛玉对面。
“林妹妹来得这样突然,倒显着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我应该到二门口接你。”薛宝钗随意品了紫鹃送上来的茶,夸起这茶味来,说比栊翠庵的妙玉的茶要好些。
林黛玉显然听出这是薛宝钗奉承的话,所以没有接话。
一倒是旁的雪雁刚经薛姨妈这事,脸上对这宝钗的到来自然没好气,内心暗道这宝钗来得更唐突,不知她与姑娘的话有没有被宝钗听了去。
“听姨妈说宝姐姐近日里处理好几件盗窃事?”林黛玉开门见山,笑道,“宝姐姐可真是尽心尽力,我们不在的短短几天,就揪出这么多事来,以前我竟一点也不知。”
薛宝钗听出黛玉早就看穿她的伎俩,但面上仍是平常,回道:“你们不在,我自然要比往日尽心些,所以就揪出不少盗窃事来。”
宝钗聪明地把自己所谓的心思强加在黛玉她们身上,借此表明自己的心意:她虽高高挂起,但黛玉她们走后,自己也处理不少事,这失责不能按在她头上。
但黛玉并不在乎宝钗怎么想,转身收拾桌子上的诗稿,假装不经意提起:“可是呢,若不好好处理那些小偷,我的诗稿就要被他人偷去了。”
听到黛玉提到自己的诗稿,宝钗立刻明白适才薛姨妈的事已经被她们知晓了去。
宝钗清楚黛玉是个何等聪慧的人物,这会子她与其狡辩推脱责任,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毕竟薛姨妈偷诗稿这样的事她都能知道,保不齐其他的事黛玉也心知肚明。
“林妹妹可否听闻这几日京城出现了个大诗人?”薛宝钗站起身,走到黛玉身旁,替她铺开诗稿。
林黛玉不由有所心动,她本就是个爱写诗填词的才女,如今听闻宝钗口中那个大诗人,也有些好奇。
但是她身居内宅,消息没有像薛宝钗那样灵通,听宝钗说,这诗人写的诗灵动飘逸,最得京城这些文人墨客的喜爱。
“那宝姐姐可知这诗的原迹吗?”黛玉暂时忘却适才与宝钗的不愉快,好奇地追问起来。
薛宝钗不紧不慢把黛玉的墨压在诗稿的一角,说:“奇怪的就是在这里,这诗稿竟是匿名的,惹得多少人惊师动众寻问起来。”
“所以这诗人并未出面?”黛玉想起宝玉曾与她说过的那个神仙写的诗,多半就是这位大诗人。
宝钗拿起毛笔,沾了墨后在黛玉空白的宣纸上写下。黛玉的目光随着宝钗的毛笔移动,诗未写完,黛玉就发现宝钗写下的正是黛玉她写过的诗。
她来不及惊讶,只听见宝钗道:“这就是那个诗人的作品,我托了好几个人来帮忙抄写,然后送进来的。”
“林妹妹,你怎么了?”宝钗眼神敏锐地捕捉到黛玉的神色。
黛玉机智回答撒谎道:“这诗写的确实惊为天人,竟让我一时失了神。”她没有承认这诗出于自己手中,因为这事情有太多反常的事情,她可不能贸然出头。
“说来也奇怪,这诗像是出于林妹妹之手,尤其是这几句,也就只有潇湘妃子才能写出来。”薛宝钗指着那几句,说起黛玉的诗社雅号。
黛玉笑道:“宝姐姐这话就不是了,和我风格相似的人也是有的。”说着内心暗暗侥幸自己平日动不动就烧诗稿。
她在闲时总会写不少诗,但大部分诗在未经他人眼前就烧了去,所以宝钗不知道这诗出于黛玉之手。
但黛玉明白,宝钗已经开始怀疑这诗稿出于黛玉之手。
这下她终于知道薛姨妈为什么跑到潇湘馆来翻黛玉的诗稿,原来是受宝钗所托来去翻诗稿。
宝钗是想让薛姨妈借居住潇湘馆之便来翻黛玉的书房,因自己是女儿家的身份,自然不好翻动书房。
黛玉忙问宝钗,说:“宝姐姐可知这诗是出谁之手?”
和黛玉想象中薛宝钗摇头不知不同,这薛宝钗竟说出答案:“听说这诗人叫傅秋芳,同我们一样也是在闺帏的女子。”
傅秋芳?黛玉一脸疑惑,这宝钗忙解释,原来傅秋芳的哥哥傅试原是贾政的门生。
这傅秋芳才貌双全,因她家一心要与京城富贵人家联婚,只是那些豪门世家嫌这傅家根基浅薄,因此傅秋芳如今年已二十三,仍旧无人迎娶。
但自从有人说这诗出于傅秋芳之手,这傅家的提亲就纷扰而至,其中不缺乏那些因诗仰仗的书香世家,清流门第。
只可惜这大诗人清高,对这些提亲人家一概不理。最后还是北静王回京城后,那些京城富贵人家子弟求北静王设诗宴,请傅秋芳登门前往。
“如今在国丧期间,怎么可以举办宴会?”黛玉不解。
宝钗笑道:“那傅秋芳也是这样说,但北静王说如今老太妃已入地宫,三个月的禁期已过,设宴不办戏也是可以的。”
“所以这大诗人收了北静王府的请帖?”黛玉几乎猜出后面发生的事,北静王身居高位,傅家没有理由也不敢拒绝北静王府的邀请。
宝钗点头笑道:“正是这样,这北静王又想着傅秋芳身为闺帏女子,不好与那些男子论诗作词,所以也邀了些闺阁女子前往,也算是见一见这位女诗人的本事。”
说着宝钗拿出北静王的请帖,递给黛玉:“北静王府也邀请贾府的女孩儿去,只是迎春不大会作诗,而探丫头和惜丫头还在孝慈县,算来竟只有我们两个代贾府去北静王府。”
黛玉本想拒绝,她不喜这样的场合,又想起自己已在孝慈县的家庙出了不少风头,早已给众命妇留下深刻印象,这会子若还出现在北静王府的宴会上,只怕更引人注目。
但黛玉没法拒绝,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