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声音变小了些,大部分人或埋头写诗,或低头思考,纵有几个姑娘不会写诗,但处于安静的氛围,她们也不敢高声语,而是轻声细语交谈着。
黛玉内心考量一番,若自己不出面写诗,要么是傅秋芳,要么就是薛宝钗担了她的虚名。若她出面亲自写诗,则更会引起南安太妃的注意。
最后黛玉还是上前瞧了这诗题,在拿起笔墨时,心底就确定好诗律,最后把纸面铺开,挥起笔墨写下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薛宝钗率先交上诗稿,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交了上去。
北静太妃与南安太妃不同,北静太妃自小受到书香门第的熏陶,诗才也不是浅薄那类人物。她收起姑娘们的诗稿,没有翻看,而是叠起来,命身边的侍女把署名遮住。
原来北静太妃深知女孩的身份会让她无法客观评诗,为了公平和不得罪人,她把诗稿的女孩名字全部遮住。
即使有人闹起来,也无法说明北静太妃是看人下菜碟来评诗,因为诗稿的作者全部是匿名的。
“姑娘,她们都完成了。”紫鹃见黛玉还在纸面上不断翻来覆去修改,有些急道,害怕黛玉吃亏。
雪雁拉了拉紫鹃的衣襟,笑说:“姑娘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们就不要添乱罢。”因为她相信黛玉的诗才水平。
紫鹃转头悄声对雪雁说:“我是知道姑娘的利害,只是现在在场的不仅有宝姑娘,如果只有宝姑娘就罢了,但还有这传闻中的大诗人。姑娘这样慢,待会评诗姑娘有落下风就不好了。”
雪雁不以为然道:“我还是相信姑娘,管她什么大诗人,姑娘永远是最好的。”说着偷偷往嘴里塞个糖糕。
“你这个小馋猫。”紫鹃见雪雁一副吃瓜的表情,忍不住敲了敲她脑门,也悄悄把自己那份糖糕塞到雪雁手里。
一柱香时间过去,黛玉终于和剩下几个女孩把诗稿交上去,其中就包括傅秋芳。
侍女把匿名后诗稿铺开在北静太妃面前,南安太妃看着这一摞诗稿,夸道:“我虽不大懂诗,但这些姑娘们的字迹叫我一时也看不过来呢。”
北静太妃一面浏览诗稿,一面笑说:“姑娘们写的字自然是好的。”说话间她已经略略把所有诗稿翻遍,内心已经明确各诗的水平。
当下,北静太妃抬起头,对众姑娘道:“在这北静王府,你们不用拘那些规矩,我想着有几位姑娘写的诗是极好的,故命侍女送到屏风另一边给那些男子看去,咱们女子写的诗也不比那些男子差。”
话音刚落,北静太妃抽出几张诗稿,让侍女抄录到另一张纸上,送到另一边去。
…
秦羽只是个现代人,当然比不上古代那些才子,因此他只是懒散地立在一旁,看着那些人作诗。
在之前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傅秋芳替了黛玉的身份,内心只觉好笑,他太清楚傅秋芳代替黛玉身份的目的。
这傅秋芳见自己年岁渐长,比自己小的王熙鸾都已经嫁入侯府好几年,而自己还在待字闺中,怎能不着急。
她听闻京城出了个大诗人,写的诗灵气逼人,但却无人认领这诗稿。傅秋芳想着自己既然不能凭家世高嫁,她可以凭这名声嫁入那些清流书香名邸,也算是一桩好婚事。
所以傅秋芳见多日无人应下这诗稿,自己一咬牙,便向众人公开自己就是这诗人。
当然一开始也有人持怀疑态度,但都被傅秋芳一句“那为何无人认领”怼了回去。
有了这大诗人的名气,果然有不少官宦子弟上门提亲,傅秋芳详装犹豫一阵,比较了几日,选了个翰林院之子的名门望族,准备回礼时却收到北静王府的邀请信。
虽然北静王府向傅秋芳明确这宴会不仅只有她一个女子参加,但她还有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北静王看上了她这个大诗人,毕竟北静太妃在年轻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于是她先放下回礼不提,欣然地接受赴宴去了。
秦羽见侍女把诗稿交给北静王,也上前查看了一番,笑说:“王爷好雅兴。我这个粗人是看不懂的。”
北静王说:“这不过是闺帏手迹罢了,不必妄自菲薄。”秦羽瞧着诗稿上的名字被遮了去,忽有个念头,说:“我虽然不会作诗,但从诗的好坏与风格来看我还是略懂些。”
“你有何想法?”北静王抬起眼皮,问道。
秦羽指着这些诗稿,说:“既然都是匿名的,就让这我们来猜猜哪一首诗是那位大诗人的。”
北静王想着也有趣,便应了。把男子们的诗稿收上来以后,命下人把姑娘们的诗稿挂在屏风上,一则让他们评诗,二则让他们猜哪一首诗出于傅秋芳之手。
“这有什么可难的,傅秋芳的诗个人风格明显,自然一眼认出。”一男子对这猜诗不屑一顾。
宝玉在一旁插嘴道:那可不一定,宝姑娘和林姑娘写的诗也不在傅秋芳之下,恐怕林姑娘写的诗比傅秋芳还要好。”
众人只当宝玉夸大事实,对他口中什么林姑娘宝姑娘不以为然,都争着要去看诗稿,企图找出傅秋芳的诗来。
秦羽也跟着上前瞧一瞧,平日里他可以凭着对黛玉的笔迹认出诗稿,但眼前挂的诗都是被同一侍女摘抄过的,因此他无法通过笔迹来判定。
就在秦羽眼巴巴看着这些诗稿时,一男子忽然指着最左边的诗稿,说:“这就是傅家女孩写的诗,我断断是不会认错。”
宝玉也上前瞧一眼,说:“我倒觉得是林姑娘写的诗。”
“什么林姑娘,我们可是不认识。”那男子笑对宝玉。他知道贾府有几个会作诗的女孩儿,但他们从未见过黛玉她们的诗稿,自然不会相信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