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这话说得叶悠盈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在送死。”叶悠盈又说了一遍。
“谁又能不死呢?”姜黎笑着反问。
叶悠盈一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姜黎说得没错,谁又能不死呢?
她前世也是因为不愿对入侵月球的神明们卑躬屈膝,才落得身死陨落的下场,如今重活一世,又有什么资格说姜黎。
他自己要送死,又关自己什么事?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都不再说话,默默地沿着石阶往山上前进。
姜黎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双脚不住地颤抖,已经麻木到没有半点感觉。
又走了五千梯,姜黎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扑倒在了石阶上,竟然摔得昏迷了过去。
叶悠盈沉默看着他,日已西沉,上山的路却还剩一半,他那近乎残废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华夫子让他步行山上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她指尖射出一缕月光,刚刚触碰到姜黎的身子,叶悠盈瞳孔一颤,眼中难以置信。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起初只看出姜黎浑身经脉尽断,直到月之力进入他的身体,才发现他连灵魂都已经残缺不堪。
不对,说残缺都是夸大了,他的灵魂已经只剩下风中残烛般的淡淡一缕,随时都有可能魂灭身死。
这样的身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叶悠盈目光闪烁,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用月之力替他修复一部分灵魂。
她终究做不到对人见死不救。
月光轻盈地包裹住了姜黎的残魂,但却并没有产生修复的效果。
怎么可能?叶悠盈心中一惊,无论是北斗还是泰莎她都用月之力替他们成功修复了灵魂,但对姜黎却没有任何作用。
但那缕月光还是像灯罩一样护住了那抹残魂,让它不至于立刻烟消云散。
过了片刻,姜黎缓缓苏醒,浑身痛入骨髓,见叶悠盈还在身旁,顿时愣了愣:“叶同学还在?”
叶悠盈哭笑不得:“你非要上山?”
姜黎趴在石阶上点了点头:“我不能死。”
“你真觉得华夫子能救你?”
“华夫子是东方星域第一神医,怎么也得试一试。”
叶悠盈轻叹了口气:“你腿已经动不了了。”
姜黎闻言一愣,奋力想要爬起,可腿确实已经半点不听使唤了。
叶悠盈朝他伸出了手:“我背你上去。”
不料姜黎竟然轻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多谢了,华夫子交代让我自己上去,病人就得遵医嘱。”
说完这句话,他没管愣在原地的叶悠盈,就这么匍匐在石阶上爬了起来。
姜黎每爬一阶石梯,便似剥皮剔骨一般痛,脸上也变得全是擦伤淤血。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早已经群星闪耀,他蠕动着往上爬,竟然又爬了五千梯。
只听噗的一声,姜黎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全身毛孔破裂,鲜血浸透了全身衣服。
叶悠盈走上前毫不避讳地按住了姜黎布满鲜血的脉搏。
怎么会?叶悠盈难以置信地看着姜黎,他明明经脉尽断,已经是废人一个,此刻更是浑身毛孔破裂跟个血人一样。
但他的生命力竟然有了一种蓬勃待发的感觉,像是春日里即将破土而出的嫩芽般。
“叶……叶同学……”姜黎喃喃叫她,趴在地上的头猛地扬起,如同火炬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叶悠盈的眼睛,“待会儿我要是昏过去,你就一剑刺在我身上。”
叶悠盈怔怔看着那双眼睛,从她第一次见到姜黎起,他就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此刻他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简直像要跃出将人燃烧殆尽般。
“为什么?”叶悠盈忍不住问。
“我不能死。”姜黎又说了一次这句话,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既不是“想活下去”,也不是“我不想死”,而是“我不能死”?
叶悠盈不解,不解那支撑着他一缕残魂不灭,支撑着他残废的身体浴血也要往上爬,寻找那一线生机的执念是什么。
姜黎眼前模糊一片呼吸困难,衣服已经摩擦得破裂,皮肤贴在地上爬行。
他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我不……我不能……死。”
后山的一座山巅上,华夫子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一个星纹黑袍的年轻男子,男子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小猫在他怀里酣睡。
“了不起,好顽强的毅力。”华夫子开口,“祭酒,今年到学宫来的人实在有趣。”
荀衍没有回答,轻轻摸了摸玉狮的鼻孔:“玉狮,最近怎么这么贪睡?”
小猫在他怀里舒服地翻了个身,完全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半晌,荀衍才开口:“能救吗?”
华夫子沉默了片刻,眼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他有本事爬上来,死亡之神也收不走他!”
“可那朵花……”荀衍淡淡地说。
华夫子目中闪过一丝痛处:“没了就没了,救人是医者的本分,师妹她不会怪我的……”
……
姜黎已经失去了神智,只剩下本能让身体在往上蠕动。
东方既白,天际浮现了一抹曙光,他竟然爬了一个通宵。
一只鲜血淋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