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不是得去请安了。”
“哎呀。”再轻摸了摸猫儿,雁回不舍地站起来更衣。
梳头时她还看着猫儿,秋妈妈只得不时轻轻将她的头掰正,她便斜着眼睛去看。“我真是好些年没见过猫儿了,小时候我父亲弄回来一只唤作雪林,可惜我母亲近了猫儿就咳嗽,很是难过,猫儿只好送去邻人家。”
“雪林?嗯……那这只猫就叫丑儿。”桂子说,“它跟我姓,大名是江丑儿。”
雁回又立刻回过头去看桂子,发丝随之拉动,把秋妈妈手头的梳子都扯了下来。“宁可叫柱儿吧,它在柱子里被你救出来,‘丑儿’多不入耳呀……”
桂子可不答应,她仍蹲在猫儿箱子跟前,抬头对雁回说:“你看它瘦得皮包骨头,全身黑漆漆,丑就是丑,我们可不必去遮掩。”
还剩下一句“房梁可不是柱子”,桂子吞了回去。心想,你这大小姐不懂的事情可太多了,我也不必处处纠你。
临出门了,雁回一步三回头,心里念着猫儿。桂子轻推着她好不容易走到路上,也惦记着要早点回来。
其实瑕儿刚好在不远处,见雁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呀!”
雁回和桂子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不独雁姐姐你自己,就连小桂子也这么无精打采,像想着事情,能和我说说?”
雁回欣喜地把瑕儿拉近些,悄声告诉她:“我们昨晚救了只小猫儿,一会儿要不去看看?”
不料瑕儿大惊失色。“我家——这家里不可有猫,雁姐姐扔出去吧。”
她显然是照顾雁回心情,遇到“我家”二字连忙改口。要是平日,光凭这个小细节,雁回少不了要咀嚼回味半日,不住夸赞瑕儿心细。但如今她为猫儿难过,心中只顾着失望,也不知该说什么话为好。
似乎是在催促雁回赶快下定决心,瑕儿又说:“雁姐姐你听我的,若是被发现了可真不好。”
她又换个立场。“你想,猫儿被揪出来,少不了一顿棍棒赶将出去,还不如悄悄放生了,也免了它受罪。”
此时再不说话,恐怕瑕儿还要继续劝下去。雁回连忙解释:“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们只是心疼猫儿可怜,你是不知,它困在那里多日,险些饿死……”
瑕儿似乎不太在乎猫儿的故事,直直看着雁回。
雁回自知没趣,只好省去好些话儿,满口答应道:“今晚无人时我便让桂子放它出去。你且放心吧。”
“要放得稳妥些,走远些,到最外面围墙。”瑕儿依然咬住不放。
雁回对桂子使个眼色,嘴上仍答应着:“好好,我依你。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走得干干净净,可好?”
同去池姨母房里请了安,雁回没有心情多说话。幸好池姨母素日早上都对雁回冷淡,总是谈几句天气问问身上冷暖便无话可说。
瑕儿主动要留下来用些早饭,雁回猜测她也是顾及方才尴尬,不想再一同回房,免得同样无话可说,于是行了礼便告退。
刚走出池姨母房间,桂子拉拉雁回衣袖:“别苦着脸,走,我带你去说说昨晚到底是如何经过。”
“都没用早饭呢,不饿吗……”雁回犹豫。
“哎呀,很快的。”
她们偷溜进库房,桂子抬头指给雁回看。“昨晚捕到丑儿就是在这里,你看那梁和柱子榫卯勾通处,是不是有好几条裂缝?它就是左边后腿卡在里头。”
“笋?矛?”
“是榫和卯啦。”桂子双手比个方形。“在木头上掏个洞,把另一条木头塞进去,不用钉子就能支撑起来。”
“你好厉害,居然知道好些我不知道的。”雁回由衷佩服道。
桂子只是笑着,心想,那还有好些事呢,只是我不拂你的面子。
细看那房梁和立柱,桂子感慨,哪有木柱朽成这样还不修葺的。就连乡下人家,顶天立地的柱子如要坏了,哪怕只是一条裂缝,也要赶紧修补好吧?
她也后怕不已,昨晚着实看不见,只顾着往前探摸,尽快把猫儿捉住。如现在去爬房梁可当真不敢,这东西摇摇欲坠,昨晚如真掉下来,不仅受伤疼痛,说不定还得被当成小偷。
抚摸着老朽不堪的柱子,雁回叹道:“我原以为她是个知心人,未成想今日见面怎么这副模样……当时我好生难堪呀,仿佛真是我忘了她家规矩,是个没脸没皮的,把此地当成自己家来胡作非为。”
桂子想拍拍雁回的肩,又看到手上已沾了柱子上的灰尘,便用手肘碰碰雁回。“好了,别再想,你都说了会放生,她已信了就好。”
“嗯……你一定藏好丑儿。”雁回仰头看着房梁。“我希望它是个小傻子,没事少叫唤。”
“那是哑巴,傻子可不能是,还指望它聪明机灵晓得自保呢。”
正遐思时,似乎门外有一道消瘦人影闪过,转瞬间便没了踪影。想到昨晚错看了蓑衣和头巾,雁回只道这次也是眼花,没有说出来。
回到房里二人立即匆匆去看猫儿。
原来方才它已醒了,秋妈妈找了两个小碟子,一个装些干净水,另一个里头盛了桂子捣的肉糊糊揉成的小粒,都放入木箱中,摆在在猫儿眼前。
“已经吃了两小粒呢。”她笑着说,很是欣慰。
“那可不够,这又不是金刚大力丸,一颗就管饱吗?”桂子拍拍猫儿头。“我知道你又累又怕,但是再不多进些,当心你小命不保。啊不,是‘丑’命不保。”
雁回也蹲下来嘱咐猫儿。“可要沉默是金呀,你在这里很危险呢……”
桂子抬头去寻秋妈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