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那……希尔那……救救我”
似乎只是耳鸣,希尔那总能够听到对自己的呼唤,很遥远,听不真切。
真奇怪,黑暗生物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希尔那脚步沉沉——她所预想的和亚尔维斯见面的场景泡汤了,反观她自己,已经在黑暗生物幻化的洞穴里走了不知道几圈,完全没有头绪。
“嘀嗒……嘀嗒”——是岩壁上水珠滚落的声音,可奇怪的是,这里很干燥,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
半晌,一个横亘的深潭挡住了希尔那的步伐。
它的位置很突兀——让人一眼就觉得心惊奇怪。
和希尔那的认知不同,深潭并不是全部在路中间,它的半个像面镜子一样竖着攀爬在岩壁上,水流汩汩,旁边青苔丛生,莫名森然。
这个水潭很奇怪,可以把它比作,吞吃人的怪物?希尔那天马行空地想。
她的思绪乱飞,理智告诉她要离深潭远一些,最好当做没看到,可下肢却不听使唤地缓缓向深潭移动。
希尔那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中了魔物的圈套。
别过去!别过去!
希尔那尖叫鸡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潭里映出少女甜美的笑容,两颊深陷的梨涡被发丝遮挡若隐若现。
“嘿,希尔那。”少女精准地叫出希尔那的名字。
更惊悚的是——
“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冒牌货!”希尔那心里狂吠。
她浑身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冷得一哆嗦,她想恶狠狠地咒骂,可她嘴唇舌头滞涩沉重,无论怎么动弹,都憋不出一个音节。
“希尔那……希尔那……”冒牌希尔那唇瓣开开合合。
洞穴里荡彻着回音,魔音贯耳,刺得希尔那耳膜生疼。
“你可真是苦命人呢。”冒牌货勾唇,“你看。”
不能看!
冒牌希尔那脸上荡漾出汩汩水圈,希尔那使出吃奶的劲想移开目光,眼神一直像八爪鱼一样牢牢吸附在水面。
片刻,水面重归平静,然后希尔那看见了,她自己。
真的希尔那。
可笑的是,少女裙摆被火舌舔舐得破破烂烂,周围狼藉满地,巨大的大理石柱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还有烧过泛黑的干柴,断了半截的麻绳,满目疮痍。
天空黯淡无光,好像坠进了无尽的黑夜。
画布中的希尔那半跪在灰烬纷飞的绞刑架前,正在掩面痛哭。
希尔那瞬间诧异——她怎么会哭?
从小患有的情感认知障碍让她知道她不可能有哭和发泄情绪的机会,她对一切都是冷漠的,怎么能挑起她的情绪?
画面一转,天地间似乎更混沌了,希尔那转移注意后才发现,世界好像破了一个口子。
源源不断的黑暗力量从口子里面溢出来,还没等她看清,裂隙就被火舌和浓烟掩盖住了。
教堂里有人在处刑。
高处的处刑架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少女……她似乎是个大贵族,洋气的蓬蓬裙此刻变成了大扫帚。
“烧死她!烧死她!”围观的人群比异教徒还要狂热激动,“渎神者希尔那!就该让熊熊烈火焚烧你肮脏的灵魂!”
火舌不断蔓延,似乎将一切都连到一起了,热烈的红将她的视线蒙蔽。
“真可怜……赶紧结束你悲惨的一生吧……”蛊惑的声音响起。
诱惑着无知少女跌入深渊,希尔那慢慢将发丝、额头、眼睛,口鼻逐一浸入潭中。
转瞬间被刺骨冰凉的水包裹住,灵魂深处的寒冷和极速下坠的快感让她彻底清醒,挤压着她口鼻旁每一寸空气,空间仿佛倒了个个儿,窒息的闷感几乎将她狠狠勒死。
“弑神者,真有趣呀。”冒牌希尔那挑起眉毛,绽放着有意思的神态,“小羊羔,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