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未及鱼肚白,寒月阁便递来了消息,说李美人产后血崩止不住而没了。
圣上拿着调羹的手顿了一下,他和我说:“旭霖,尔去寒月阁看看如何了?”
“是。”
我颔首退了出去,前往寒月阁。
养心阁与寒月阁是有些距离的,毕竟李美人的位份也不算太高,所以住的地方也是有些偏僻。
我穿过了小琅阁,踏过流月桥,才来到寒月阁的宫门前,还未及推门进去时,便闻得寒月阁是尽一片哭声。
宫娥们的手里端着一盆盆染红了的血水,面色含着悲戚,朝着殿门口泼倒了出来,又极快的小跑了进小阁里。
而那泼出来的血水竟红的惊人,我瞧的仔细了,大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罢,有的血水刚落地半会就已凝固成块了,紧紧的贴着那树屑。
此般看来,李美人当真是薨逝了。
寒月阁的梳头嬷嬷许是瞅见了我,她擦了擦眼泪,朝我行了个礼,唤道:“许大人可是来看美人的?”
大许是我见惯了宫里许多人的生死之事,因而对李美人的死我却是没有多大感触的,纵然李美人生前是圣上最喜爱的妃嫔也是如此。
我朝她回了个礼,略微皱了眉头,我缓缓询问道:“公主呢?”梳头嬷嬷唤了乳娘将公主抱了出来,我接过看了眼,想着将公主给圣上抱去,他应当会高兴一点吧。
公主生的很乖巧,此间她正闭着眸子安然小憩,一点也不知自己的娘亲没了。
抱着公主回养心阁时,圣上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奏疏。
圣上见我抱着公主进来,急忙放下奏疏走来问我:“尔怎将公主抱来了?李美人可是?”
圣上见我不曾多加言语李美人之事,便是晓得了,神色也悲戚了些。
我紧着将公主抱过去,给他瞧着襁褓里熟睡的公主,安慰道:“圣上节哀,生死乃是常事,圣上应当早日收拾心情整理朝政。李美人的事交由臣便是。”
圣上抱着公主,拍着公主背脊的手骤然顿住,侧眸看我。
那神情似震惊,也是不解。
“尔……”
看他神情我才知自己失言了,我当即惶恐跪在他面前向他请罪:“臣失言,请圣上责罚。”
作为一个宦官,本来便不应揣度圣上家事,有失本分。
方才仅凭一句‘生死乃常事’的话语,便足矣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到底也是自己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只是一名连根都没有的黄门。
然而我未想到的是,他却是拉起我的手膀让我起来后,收拾了心情才道:“无妨,以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了,若是让他人听去了,定会有苦头吃,尔可明白?罢了,尔先出去罢。”
我知他此间的心情是复杂的,却也不敢再多加言语,唯恐再一次失言。
“是,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