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及鱼肚白时,曹白迟便命人送来了我的官服和官帽。
穿戴整齐后,天色已至大白。
曹白迟和着一众官员送我至马车前,他说:“许大人,劳烦了。”
长鞭策马,辘辘而行。因着回帝京有些急促,故抵达帝京时就在三日后的晚间,那时的帝京上空乌黑一片,只有几颗稀疏闪烁着的星辰。
我们的马车抵达帝京城时,就被那守城的士兵给拦了下来,他们将赶车的车夫拦着,严声呵斥:“来者何人!正直夜禁,不容入城。”其实这也确实怪不得他们,毕竟正值夜禁期间,纵然是皇家的人,没有陛下的旨意也不得出进城门。
违令者,轻者不是革职流放,便是丢了性命。
我从怀里摸出拟安给的通城令从帷幔中递了出去,然而那士兵却好似故意不认这通城令,佯装看了几眼硬是不开门。
车夫捋了帷幔凑脸进来,朝我摇了摇头,我便是明白了。
我道:“你让他们仔细看看。”
车夫依言说道,那士兵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夜禁期间,不得出入城门。”
“放肆!”我捋了车帘探出了头,看着这些士兵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又怒喝道:“混账东西,还不速开城门!”
拟安既然传我回宫,而且就在昨日我也传书与她,她也定有交托,那么这些士兵还敢拦,定是受了谁的嘱托。
他们见是我又互相看了一眼,到底也是有些忌讳的,他们放低身子道:“许大人,你就别为难小的了。现在正是夜禁时期,我们也不敢开门啊。”
我从马车上走下来,从怀里拿出那块金色的牌子,亮在他们的眼前,他们见了惊恐无比,只能跪在地上呼着万岁。
“开城门!”
我命令道。
禁闭的城门巍然打开,我仔细的扫视了他们一眼,方才那大声呵斥的人则是垂下了头,身上抖着不停。
“呵。”
古道萧瑟,夜风微凉,车轮轱辘滚在古道上。我扭头去看那越来越远的城门,果然瞧见了有一小兵神色慌张的朝着一处跑去。
抵达南熏门时,拟安早已派人等在了那里,他见了我连忙扶着我出了马车,和我小声说道:“太傅大人,陛下等您许久了。”我微微点头,示意他快些带路。
养心阁外,宫娥近侍整齐的候在那里,手里提着宫灯。而养心阁里则是议论纷纷,这不用想也是曹家的人。
领着我的内侍,让我在门口稍等片刻,又紧赶着上去通报于拟安,不过一眨眼,就见着拟安从养心阁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臣子。
“陛下万安。”
我俯首跪在地上,朝着她行了个大礼,她见了我急忙过来扶起我,手间也有些颤抖,哽咽道:“师父,尔可算回来了。”
闻言,我缓缓抬头,去看她。
几月不见的她,才当政不过半载,身形便消瘦了许多。才不过二八年华的她眉眼上染上了沧桑,我顺着她扶过来的手缓缓起来,温声安慰道:“让陛下久等了,是臣的罪过。”
“师父说的哪里话,拟安是不会怪师父的。”她微微一笑,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言又道:“以后师父来养心阁,可不许再行如此大礼了。”
如此的殊荣,引得在拟安身后的曹家的人微微异动,神色各异。
我透过拟安,去看他们时,他们的眼里净是艳羡与嫉妒。
我抿唇不语,随着拟安进了里屋,正值盛夏,屋里还有些闷热,一旁的置物架上放着许多装着冰的青花盘,凉气便生于养心阁,倒是清凉了许多。
我一进屋,便有宫人添了一把竹制藤椅并在那些曹氏子旁。
拟安挥手让我们坐下后,才方敢坐下去。稍瞬,坐于第三个位置的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人站了站了起来,说道:
“老臣以为,拟筠皇子已年至十二三,陛下应当给予亲王之位,使其前往封地永驻。”这人剑眉飞扬,虽然两鬓早已染霜,胡须也已银白及衣襟,但是眉宇间依然透露着一股融入骨髓的凌厉之气。他说话间,头上的黑色鸭翅帽两翼也随着他的幅度而微微颤抖。
这人正是先曹后的兄长曹明光,官至护国,品阶至正二品。
“臣以为,拟筠皇子不过一弃妃所诞,生于那荒阁,不应封王,给予节度使之位。”
话语未落,便有人大声呵斥着他:“原放,慎言!”
听闻这言语,我也心里一惊,侧眸看了过去,这人乃是身着绯色官袍,腰佩朱色革带,腰挂朱线绣制的鱼袋。
眉宇青涩,目光清澈,不过一年轻的小伙罢了。
呵斥他的又是一名身着朱色的官员,只见他当即起身瞪了一眼那原放,惹得那原放当即噤声,面色通红。
那人抬眸看向拟安,却见拟安并未言语,吐了一口气,才道:“拟筠皇子虽是生于荒阁到底也是陛下皇弟,臣以为陛下应当顾及先皇颜面,给予拟筠皇子国公之位,待得弱冠之后可给予郡王之位。”
给予国公之位,这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倒是没甚实权,也不算落了颜面。
曹明光闻言,脸色倒也有些不适,一青一紫交相辉映。
曹明光的目光也落在这人身上,那人也注意到曹明光的目光,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曹明光如虎的眸子转了一下,便是沉默,似在思虑,直至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句:“老臣以为,虽然拟筠皇子贵为皇子,但是为官也应当从公做起。陛下不妨将拟筠皇子授予郡公之位,留于朝堂至弱冠,后遣往蜀地为蜀郡公王。”
养心阁一时静谧,曹明光的胡须在凉风中吹着。这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