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主府走水后,因着新的府邸未曾修葺,公主便被拟安安排进了以前住的柔和阁。
同时拟安在公主身边安排了许多近侍守着,唯恐她再一次做出出格的事。
祁和元年九月初,柔和阁前藤萝遍布,绿荫枯黄,果实熙攘。
朝会后,我与拟安共同前往柔和阁探望公主,一路无言。
“陛下万安,见过帝师大人。”
守在柔和阁外的近侍朝我们行着礼,见拟安进柔和阁,又急忙上前解了锁。
柔和阁里,公主忧然坐在窗边,眼眶上覆着白纱,不知在想着什么。
“皇姐。”拟安轻声唤着,楚国公主微动,浮桑福身行礼:“陛下。”
“你下去罢,朕与帝师陪公主说一会儿话。”
拟安命令着。浮桑退下后,拟安走上前去扶着公主坐于圆桌旁。
我坐于拟安下首,依旧不语。
“皇姐,可是好些了?”
拟安温声问着公主安康,公主却道:“你怎不杀了我?”
“你是朕皇姐,朕怎会杀你,纵然犯了天大的错,你也是朕皇姐。”
拟安侧身去看公主的眼睛,遂命了太医前来诊治。
此时也正是太医前来为公主复诊的时辰,遂也顺道而来,将公主眼眶上的白纱解去后,轻声问道:“公主,可看的见了?”
公主摇头,太医取出细针扎于公主头颅,半晌后,又取下银针,换了白绫上了药膏缠于公主眼眶处。
“公主应当多出去走动,才有利于视力恢复。”太医缓缓说道。
拟安点头,令太医退下后,又与公主耳语几句后,便也离去了。
近来政事繁忙,虽拟安并无处置楚国公主一事,但总有大臣上书。
养心阁偏殿,拟安翻着奏疏,许是越看头疼,竟恼怒的将奏疏扔在地上。
“放肆!”
我见她如此恼怒,从椅子上移了下来,低身捡起地上的奏疏。
奏疏上写的是:“祁和元年,七月初,帝师许氏笼络旧臣,恐有谋反之意。陛下应及时派遣大理寺调查,收监许氏。”
“师父看仔细了?”拟安问我,不知喜怒。
我合上奏疏,将其放在桌案上,又随手从一堆奏疏中抽出一本,去翻看。
“七月底,帝师进洛府,见洛少傅,与少傅言论约两个时辰出。”
“九月,帝师游于□□,与楚国公主言论政事不合而出。”
我合上奏疏,抬头迎着拟安的目光,却不知有何言语。
“收监吧。”我缓缓道出一句,并不想为难于她。
“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拟安自是明白,只是师父凡事也当注意一些。”
我愕然,去看她时,她已埋进了那堆奏疏里。
处理完时,天色已经渐晚了。
“呀!今日忘了学琴了。”
拟安惊呼,遂命人去唤欧阳才,又着手去后殿换了梨白长衫。
出来时,见我还在这里,她又道:“师父还有何事么?”
我摇头,便请辞离去了。
出来时,凑巧碰到了欧阳才,今日他穿的是石灰圆领衫,发戴软幞头,幞头下有两翼,随着他的走动而微微摇晃。
他身后跟了数名近侍,与我打了招呼后便朝着养心阁内殿而去。
我驻足回头去看时,拟安正站在养心阁前等着欧阳才,她拉着欧阳才急道:“老师,快来。”
“陛下莫急。”
直至他们进了内殿,我才回神,在我身侧的内侍道:“这几日,陛下与欧阳先生走的可近了。”
我点头,再走几步便出了养心院,我让内侍止步,便自己离去了。
几日后,朝堂有人接连上了几道札子,却是言明楚国公主私逃楚府一事,引得众臣各怀鬼胎议论颇多。
“依臣看,私自逃出府未必是楚国公主一人主意吧。”
我扭头去看说话的那人,正是曹明光的三子曹奇瑞,这曹奇瑞想来不会说什么话,如今出来挑起此话,定是有人受益的。
我看曹明光挑眉的神色,便是猜出了。其实这事按理说早已过去了好几个月,拟安也曾下旨不许议论,此番说出来……
坐在龙椅上的拟安只是淡淡的看着,也并没有发话的意思。
“这事已经过了许久了,不知小曹将军这时提出这事儿是什么意思?”武官队列中,有人故作疑惑姿态与曹奇瑞一唱一和。
“启禀陛下,臣认为楚国公主幽禁期间私自出府,为太湖引来无妄之灾,应罪加一等。”曹奇瑞出列说道。
“陛下,楚国公主虽是私自出府,但太湖一事,早年便有异动。而且楚国公主纵然私自出府也没有那本事儿前往太湖罢。”
“臣倒是觉得,太湖一事,流民暴动,丽泽战乱,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罢。”
“王大人此话是何言?楚国公主私逃楚府难道不应该知罪?引起太湖战乱不该问责?”声声质问对着这站出来说话的人,王安冷哼一声,道:“曹太令如此急着定楚国公主的罪,是想急着给自己拉垫背还是想掩饰什么??”
曹太令一听王安这话,不禁笑着,我急忙拉过王安,朝着他摇头。
这曹氏此番提出楚国公主私逃出府,无非就是想强行让陛下治我罪,堂上谁人不知公主是我带出去的。
我缓缓走过去,直视着他的笑意,我缓缓道:“曹将军莫要引火自焚。”
流民□□,二虎之死,丽泽战乱,敌军抓走拟柔公主,自然是与他们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