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在营帐里简单寻觅了一圈,没找到同伴的身影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傅雪岚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从阴影里挪出来,肩膀上搭着的大手却突然发力。
她被着突如其来的气力拉扯得“嘶”了一声。
转头回望身后之人,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放手。”
傅雪岚冷冷地命令他松开肩膀上的禁锢。
“不放又如何。”
拓跋钊不为所动,强势地扣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拉回到阴影里,与他面对面相靠。
“你想怎样?”
“你懂不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轻信一个陌生人。”
他这次却用北凉话开的口,语气强势得不容置唆。
傅雪岚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心中惊诧之余更是有些隐隐不安。
怎么会真的这么倒霉,在主人面前扬言要烧了人家的老巢。
不待她回话,拓跋钊就已经快速用手刀准确地劈向她的后颈。
傅雪岚只觉得眼前忽然充满一片白光,霎时就没了意识,脱力晕倒了下去。
拓跋钊连忙接住她,不小心隔着衣裳碰到了背上的伤口,傅雪岚就算不清醒也疼得紧蹙眉头。
“就等你伤好了,再考虑放不放火吧。”
他动作麻利地把傅雪岚横抱起来,转身就出了营帐。
先前苦苦寻找同伴的大汉看见他,连忙朝他跪下抱拳。
“大王。”
大汉余光里扫到傅雪岚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有询问,低着头恭顺地行礼。
拓跋钊略略点了点下巴,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满意:“你不必再喊,仆兰应当是遇难了。搜罗会儿周围的角落,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尸首。”
大汉闻言瞪大了瞳孔,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通知下去,明日卯时便起身,军营众人迅速撤回北凉。”
拓跋钊话语中还充斥着嘲讽:“差点儿被敌人偷了家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
“还有,立刻把军医叫到我营帐里来。”
语毕,拓跋钊抱着傅雪岚一路通畅地回到主帐。
路过的北凉军卫无不对他行以最高礼节,言谈举止里全是对他的恭敬与畏惧。
军医很快就赶来,那是个满头盘着小辫子的北凉姑娘,背后背着一个又大又重的箱箧。
“大王半夜着急地将我召来,可是哪里受伤了?”
拓跋钊指着行军床上躺着的傅雪岚:“是她受伤了,伤口应当在背部,你先看看她伤势如何,需要的药材不要吝惜。”
.
而远在京城深宫之中的乔凌烟,此刻也喘着粗气,万分痛苦地躺在塌上。
明明已经是深夜,她的宫殿却处处燃着烛火,身处其中仿佛亮如白昼。
乔凌烟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一个人待在房里出怔。
早些时候她又发了脾气,把桌上的陈设摆件尽数扫在地上,玉瓦瓷片铺了一地。
桔梗见状习以为常地招呼人来收拾,熟练地从库房里拿出新的一批摆好才退出去。
乔凌烟自从被罗贵妃罚跪后小产,整个人就变得喜怒无常,还老是疯疯癫癫地胡言乱语。
裴君彦原本还怀着怜惜,可见她闹得实在太厉害,便设了她宫里的禁足,让乔凌烟清醒了之后再出来活动。
可乔凌烟真如外界所言小产后便得了失心疯吗?
这倒是未必。
她望着头顶奢华的帷帐,手指温柔地搭在小腹处,来来回回地摩挲着。
明明只要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就能够平安出生了。
届时她便和君彦哥哥有了血缘上的羁绊,她也可以乘机索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像她梦中所见的那样步上正轨。
可为什么他就那样自私的离开了!
乔凌烟眼神狠毒,不是怜惜自己的骨肉,而是认为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机会就这样白白葬送。
敢挡在她面前的人,无论如何她也要除掉。
她不会让罗贵妃好过的。原本乔凌烟还想着让她如前世一般,剃了发赶去寺庙当姑子。可经此一遭,乔凌烟只想把她千刀万剐,哪怕做成人彘也不解恨。
不过没关系,她最大的筹码还在手上。
先前是她太过心软,不肯采用这个法儿子,才让罗贵妃有了翻身的想法。如今她终于醒悟了,不仅要让妨碍她的人付出代价,还要君彦哥哥完完全全地只属于她一个人!
乔凌烟摩挲的手停住了,翻身下床走到书桌前铺好笔墨纸砚,拿起一张崭新的宣纸提笔就写。
她的毛笔字写的并不好看,只能说是像年纪小刚读书的童生,勉强算得上工整。
那张宣纸上逐渐写满了罗贵妃的姓名家世和生辰八字,当中细节分毫不差。
乔凌烟竟能将这些东西烂熟于心。
随后她便等墨迹晾干,嘴里一边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晦涩难懂的语句,一边手拿簪子麻利地划开小臂,让浸出的鲜血染红了宣纸。
等血迹也干的差不多了,乔凌烟念叨的语句终于止住。她没有管小臂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兀自把宣纸折叠成奇怪的形状,放在烛火中点燃。
那原本该化作齑粉的纸张,竟然在烛火里闪耀着诡异的血红色,颜色与乔凌烟手上的伤口-交相辉映着。
飘飞的红粉纷纷被乔凌烟所吸引,有灵性般飞去贴合到伤口上覆盖着。
不过刹那间,那伤口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