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夜色中。
雪思追看了大开的窗户一会儿,缓缓走过去将它关严。
然后他跨过男人的尸体,走到床榻处,从最里层翻出一个小玉瓶。
他将玉瓶中的粉末倾洒在尸身上,然后道:“阿竹,来吃吧。”
话音刚落,房梁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一人身粗细的黑色蟒蛇缓缓绕着柱子爬行而下,爬至秦伍身边,审视了一会儿,倏然将它一口吞下。
雪思追看着阿竹漆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用脚踢了踢他的尾基,嗔怒道:“冷血的畜牲,只识得这粉末,却识不得主人落难。吞完就去梁上呆着去,莫在地上停留了。”
那蛇被主人踢了,翻了翻蛇身,就又绕着柱子爬上房梁,隐于房梁和彩纱之间。
此时外间,突然敲锣打鼓一阵热闹,有龟奴欢天喜地喊道:“雪何归姑娘出阁喽!”
雪思追听了怔忪片刻,须臾打开房门,只见一体态婀娜的女子,脸带面纱,步步生莲在奴仆的簇拥下朝楼下走去。
雪思追不禁喊道:“姐姐。”
雪何归闻声停了脚步,半晌回头对他笑道:“思追,外头风大,回房去吧。”
那笑容媚态横生,但是雪思追只看到了凄凉。
“快回去吧。”雪何归依然笑着,但语气坚定。
雪思追缩身关上了门,雪何归留恋的看了两眼,便回头继续向下走去。
龟奴此时喊到:“雪何归姑娘下楼喽!”
雪何归笑意更甚,桃花依旧笑春风。
谭明月烧了帕子后回到客栈已快深夜,谢不然安置在客栈二楼的天字号,而伯陵怜惜谭明月,便给她开了跟他们一样的地字号,不然以她的身份去后院睡通铺也不为过。
此时她悄悄翻进屋内,准备盥洗后,好好睡上一觉,毕竟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能在榻上就寝,她自然要好好享受下。
她站在铜盆前,往脸上泼了一捧水,胡乱揉搓后眯着眼去寻帕子,手探出去摸索了半天,没摸到帕子却摸到一个温热的胸膛。
那人似乎被戳到痛处,闷哼一声。
谭明月顾不得水珠滑入眼中,霍然睁眼。
只见她面前赫然站着一人,正是谢不然。
谭明月有些震惊,她走之前,伯陵还说谢不然沐浴更衣后困顿不已,已然睡下。
怎么这时出现在了她的房中?
谭明月一时有些结巴:“。。。。大,大公子?”
谢不然看着她,道:“你去哪里了?”
谭明月答道:“听闻晏都改露斋的团圆饼做得甚好,亥时也不闭店,所以伯陵大人给了银钱叫我可去买些回来。”
谢不然道:“可买回来了?”
谭明月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谢不然。
谢不然不接,也不说话。
片晌,他见谭明月一只递来的糕点和她面带讨好的虚伪笑意,突然有暴虐涌上心头。
他兀然将那包点心打落在地,箍住谭明月的后颈将她的头按进铜盆里。
谭明月未曾想道谢不然突然发难,一时没有防备,呛住了水,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拼命挣扎起来,而谢不然力道大得不像个身受重伤的少年,牢牢将她的头固定在水里。
甚至用另一手从旁边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慢条斯理的从她的头顶缓缓浇下。
这种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水中挣脱不开的错觉,叫谭明月感到惶恐,害怕。
她能去死,但她不该是这样的死法,比喝鸩酒还要惨烈。求生的意识让她伸手死命的去拽谢不然的胳膊,指甲陷入了谢不然的皮肤中。
谢不然看着胳膊上被谭明月新划出来的划痕与之前的肌肤上的旧划痕交错在一起,手劲儿不由一松,谭明月瞬间挣脱开来,猛得抬头,跌坐在地上,双手抠着脖子猛烈咳嗽起来。
谢不然漠然看着她,道:“我不喜他人对我撒谎,尤其还是我自己的奴隶。”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去了哪儿?”
谭明月咳了许久,涕泗横流之下才将水液全部咳出,整个人狼狈不堪。
谭明月虚弱道:“去了改露斋。。。”
谢不然叹了口气,从袖间抽出一把短刃。
谭明月见此,慌忙一把抱住谢不然的腿,大喊道:“公子明鉴!小的真的去了改露斋买点心,途径一个叫春醁馆的地方,那门口好生热闹,小的一时迷了眼,想偷偷溜进看看,被护院给赶了出来呜呜呜呜,小的真的再没去过其他地方。”
谢不然低头看着谭明月,只见她使劲抱着自己的腿,上身都被水淋湿,眼圈泛红,整个人被吓得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当真?”谢不然情绪平复下来,忍不住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谭明月慌忙点头道:“当真当真!比真金白银都真!”
谢不然看了她半晌,道:“起来罢。”
谭明月没动。
谢不然情绪又起,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谭明月,低声怒道:“还不快起来去盥洗!别再把鼻涕眼泪抹在我裤袍上了!”
谭明月闻言赶忙起身,往后面退了几步躬身对着谢不然。
谢不然推开屋门,偏头冷声道:“叫掌柜的给你打些热水,把你身上那些勾栏艳俗的气味好好洗掉,下次若再去那种地方,我就直接把你卖到那里,让你呆个够。”
谭明月一怔,不禁恍然,心中苦笑竟然忘了这么一茬。
“是。”她跪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