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结上银痂时,又把皮撕下来,看着鲜红糜烂的肉,沿着它的边缘继续挠,让硬币越来越大。
直到一个周末,我回家住。
我们家不似李老师家,自己安装了地暖。
所以我在家的睡衣是短袖。
虽然我知道要遮掩伤口,特意穿了件春秋的睡衣。
但或许是睡衣太宽松了,又或许是我身上的疤痕太恐怖了。
我妈发现了。
她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哭着说痒。
其余的一概不提。
我妈气我生病严重成这样还不知道看病,觉得我愚蠢至极。又很心疼我,连夜把我带到医院。
我的病其实不严重,但真的很可怖。
或许所有的皮肤病都很可怖。
它们一团一团的,遍布我所有的四肢,像是我的四肢上长了一个又一个沼泽。
很痛苦。
医生说这就是普通的银屑病,涂涂药膏就能好,让我多运动提升免疫力,这个东西也只能自愈。
我妈又询问了下病因。
我完全是下意识地,但说出口我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会不会是环境?”我问。
“我的房间最近又干又潮,很奇怪。”我说。
我再也不想和李老师住了。
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和李老师住我就能逃过去。
我如愿住回家里。
但我有没有逃过被非议,我不知道。
小时候的我肯定是觉得逃过去了的。
但我那时也肯定意识到事情不可能会如此简单地让我逃脱,所以我也不敢问班长他们后来有没有再讲我。
我不敢问。
所以鸵鸟般地,一切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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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高三,在老爷爷家我又开始挠起四肢。
有以前的记忆,我用更快的速度让自己伤痕累累。
恶心的、玫红色的花一朵又一朵绽放在我的肌肤上。
我和我妈打电话说我皮肤病又犯了,我说我怀疑是这里的环境不好,我住着过敏。
爸爸很相信我的鬼话。
妈妈却不同。
在她们接我回家时,我只是瞟了一眼我妈就不敢看她。
我怕再对视我就被彻底看穿。
银屑病从严重到痊愈要一两周的时间。
我在家里,努力的做TPO(托福模考题),表现得很积极。
我想离开老爷爷的家。
老爷爷那晚的脸就和我妈一摸一样。
太恐怖了,这太恐怖了。
他就像我妈的眼线,他如果说了什么,我妈一定会震怒的。
我一定要逃离。
我一定要逃离。
病快好后,我和我妈说我想去上海学托福。
我妈只是无声地盯着我等我理由。
我垂头憋出了好多废话。
但我妈这次却没有拆穿我的谎言,也没有刨根问底。
她只是说,行,那我联系一下。
于是病情痊愈后的一周,我来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