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那少年却一把挥开几人,“我昭平君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昭平君。
那日打马过闹市的陈琼。
殷陈看向那少年,他有些醉态,周围的人不敢去拽他。
李延年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地瞥向他。
李惊澜挣脱殷陈的手,走过去张手挡在李延年面前,“不许欺负我阿兄!”
陈琼压根没在意到小小的李惊澜的警告,他哼笑一声,抬脚便要踢向女童。
李延年见势不妙,弯腰护住李惊澜。
陈琼生得高壮,这一脚若是踢下去,两人必有伤残。
殷陈快步上前,抬脚格住陈琼的腿,卸了他的力,“昭平君可莫要欺人太甚。”
殷陈垂眸看向李延年,“先带惊澜离开。”
陈琼未料到一个瘦小女子竟能将他这一脚生生挡住,当即脸色惊变,抬手便向殷陈劈来。
殷陈抬起左手手肘格挡住他的手,而后一个甩手,手背猛地击向陈琼的脸。
陈琼虽高壮,但行动迟缓,躲闪不及,竟被她一手背扇歪了脸。
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明晃晃的红印。
他何曾这样受过气,爆喝一声,身后的打手一拥而上,陈琼恶狠狠道:“给我杀了她!”
李家班子的人吓得仓皇逃离。
李延年将李惊澜抱给母亲护着,又迅速跑回后台,见周围多了数个打手围住殷陈。
他凤眸一戾,抬手拨开人群,看了殷陈一眼,确认她无碍后,朝陈琼揖了一礼,“昭平君既要仆到府上做客,仆莫敢不从,只是莫伤了仆的亲人!”
陈琼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他看向李延年,声音猥琐至极,“我三番五次来请你,你都不理不睬,现竟为了这贱妇应下我。要不,你服侍我一夜,若把我服侍舒服了,我可以考虑只要这贱妇一只手。”
殷陈收紧拳头,抬脚跺了陈琼一脚,又甩了他一巴掌,“想要我的手,不若现在就来拿。”
陈琼气疯了,骂了一句,周围打手一哄而上。
殷陈抽出几根针,扫堂腿将李延年身边的几人踢倒,走到李延年身边,沉声道:“先走。”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
“竟不知昭平君竟有如此雅兴,不知隆虑公主会否愿意看到她的儿子在东市欺女霸男?”一道声音自后台入口处传来。
陈琼回头,见一颀长身影站在入口处,他还呈拊掌姿势,倚在门边,一副倦懒模样。
他眸子一震,冠军侯?他怎会在此?
殷陈将手心的针收起,原本紧绷的身子不自觉松懈下来。
李延年也望向入口处。
一时间,哄闹的气氛瞬间被他这一语镇住了。
打手们面面相觑,陈琼眼眸一转,若是母亲知道自己今夜行径,定会生气。
况且还被霍去病看到了,他如今正得圣宠,自己若是被今上注意,恐怕陈家会因此受牵连。
思及此,他肥胖的脸上瞬间勾起笑容,“霍君侯,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既有霍君侯调节,我便不同这贱妇追究了。”
霍去病看向殷陈,视线漫不经心滑向她身后的李延年,剑眉微挑,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别误会,我不是来阻止昭平君的。近来无聊,我正好瞧瞧这场戏,你们继续。”
他的声音平和至极,却叫陈琼心里打起鼓来,他踢向边上的打手,“还不放下刀,在人家的后台动刀,不要命了?”
打手们得了主子的命令,这才迅速退下。
霍去病见好戏散场,遂转身离去。
陈琼见他的身影离远,狠狠啐了一口,“野种!”
殷陈指尖使力一弹,银针倏地飞出,扎入陈琼的手臂。
陈琼气得牙痒痒,丝毫没注意到手臂轻微的痛痒,他狠狠瞪向殷陈和李延年,指着二人道:“这事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拂袖而去。
殷陈看向落在地上那根发丝一样细的毫针,眼底一片晦暗。
“姊姊可有事?”
殷陈回过神来,拾起那根毫针,瞥向后台入口处还在晃动的帷幕,“无事。此人不是个善茬,今日是我冲动了,对不住。”
李延年眉心紧拧,朝她一揖,“若不是姊姊,我跟惊澜恐怕今夜也不会好过,姊姊今日相助,延年铭感五内。”
同李延年道别后,殷陈走出惜月楼,手上拿着李延年送的荷花,花瓣已有些卷焉。
她转头,这座原本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高楼,只剩几盏在风中摇摇欲灭。
而后,她心头一动,视线望向那莹莹灯火中,少年随风飘摇的袍摆。
长安今夜的风似乎随着她的心绪飘来,月光皎皎,楼外灯燎终于在风里摧折下,灭了。
少年身影映在月光之下,犹为熟悉。
脚步声渐近,有律地踏在青石板砖上。
“姑子今夜好雅兴。”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