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微微一怔,没料到一句话能引发她的深思熟虑,叹了口气:“我……在遇到你之前,与狼群厮杀,手臂受了重伤,现在就算拉得弓,准头也没有以往的好了,捕猎很难成功。所以,眼下捕猎只能依靠布置陷阱,但这种事往往是看运气。若是没有猎物路过,也无济于事。现在,就靠着从前那点微薄的积蓄维持生计……”
她顿了顿,道:“我没时间去顾虑那么多,今日,我确实是进城了,前些日子还拿着狼皮毛去街上卖。但早市热闹,我一直混在人群里,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应该没有被盯上。”
齐轶叹了口气,“没事就好。”
……
几日过去,风平浪静。
盛夏戍时,晚风穿山掠河,清爽分明。
齐轶身上刚换过药,里三层纱布,外三层衣裳,闷得她喘不过气,搬起短凳子来到院落,坐在月光下乘凉。
此时,疯子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块木头,用小刀在上面反复精雕细琢。徐疏月站在他的影子下,一身利落的玄色轻装,正整理着捕猎用的弓箭与捆绳。
齐轶小步凑过去,道:“你不再养养伤?”
徐疏月冷嗤,道:“你早日养好伤离开这里,我也就不必为生计发愁了。”
疯子回过头,“是呀!我想睡床,不想睡地板!”
徐疏月乜他一眼:“每日三顿,你吃得最多,你也走。”
疯子笑道:“胡说八道!我就是喜欢睡地板!”
齐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拎起一把弓,吃力地掂了掂,复又放下,道:“要不,一起去吧。”
疯子背对着她,小声嘟囔:“逞什么强,尽给娘子拖后腿!”
徐疏月道:“你这身子骨,再大动干戈,莫非是想赖在我这里一辈子?”
少女脸颊的划痕结了新痂,却无半点颓靡退败之色,目光燃烧着炬火,神情愈发坚定,笑道:“我会骑马,拖不了后腿。就算路途颠簸,忍一忍也正好,权当是锻炼身体。”
徐疏月冷哼:“这可不是闹着玩。”
齐轶一脸的志在必得,道:“你也说过,无非是去碰碰运气。这把弓箭射得不一定准,但我布置的陷阱绝对没有猎物能避开。”
疯子扯了扯娘子的衣袖,小声道:“她去,我也要去!”
徐疏月食指戳他眉心,“你去添什么乱!好好待着,把院子的灰尘扫一扫。”
齐轶喜溢眉梢,跟着她的步伐到马厩。两匹马一黑一白,许是从荆州县逃出来时所用的马匹,肌肉结实,鬃毛发亮,品相不错。远远地听到脚步声,就在原地踱动马蹄。
她挑了匹黑马,攥住缰绳,踩住脚蹬,动作极轻地弹身上马。
徐疏月看她姿势娴熟,有些意外。
“技多不压身。”齐轶笑得春风如意,轻夹马背,黑马瞬间会意,小步跑了起来。
微风拂柳,鬼火狐鸣。
月色幽微,鸟不啼鸣,夜间是山林野兽狩猎的时间,它们蛰伏在丛林深处,静静等待猎物上场。
半个时辰后。
徐疏月坐在高处的树枝上,压低嗓子,轻声道:“这么做,真能行吗?”
她方才听了齐轶的计划,在左右都布置好了陷阱,但心里总有几分狐疑。这么久过去,底下连个影子都没有。
“放心。”齐轶双臂抱紧树枝,咽了咽唾沫,闭着眼,牙关颤抖:“我只是有……有……有点恐高。”
徐疏月斟酌措辞,道:“……要不改日?”
齐轶道:“不行!就今天。”
话落,“嚓”一声。
远处的竹子机关被触动!
齐轶还是不敢睁眼,但语气十分自信,道:“看看!这不就来了。”
徐疏月握紧了弓箭,道:“不是……来的不是猎物。”
齐轶一惊,“糟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