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出事故的地方离服务站很近,高速警察很快就来了,在保护现场的基础上,指挥了交通,大家都得以驶向自己的目的地。
车子在大楼前停下,和母亲提前联络过的职员等在门口。
边希京跟在哥哥后面,观察陌生环境。
职员刚打算带着边伯贤办理出入卡,就发现他后面缀着一个小尾巴。
边伯贤注意到他端详妹妹眉眼的视线,往前迈了一步以挡住妹妹,主动提问,“哥,进会社是不是需要做些测试?”
职员的注意力顺利被转移,“全老师明天才有空,听说你是在音乐学院被casting的?不用担心,我们会社爱惜vocal是传统了,传统。”
边希京领会到哥哥的意思,对着职员大哥鞠了一躬,羞涩一笑,转身去找父母了。
边伯贤不想给他继续探究的机会,装作迟疑问道:“不过,哥,我今天能和家人在外面吃午饭吗?”
职员挥挥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哎咦,今天是限定新人嘛,大家都能理解的。办完手续,今天就随意支配吧,明天再来练习。”
边伯贤恭顺地感谢他,拍拍妹妹的肩膀,让她回父母身边等他。
职员带着边伯贤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转身看向边希京的背影,摸着下巴思考。
“不过,这位是你的亲妹妹吗?在学校里很有人气吧?”
边伯贤刚想张嘴说话,职员哈哈大笑,“如果她也对艺人生活感兴趣的话,继爱豆姐妹之后,SM说不定又能出一对爱豆兄妹。”
边伯贤抿了抿嘴巴,佯装轻松,“她说以后要考梨花女大呢,倒是对艺人不怎么关心。”
职员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哎一古,艺人多么风光啊,能挣到梨花女大毕业生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边伯贤找到家人的时候,边希京正闭着眼睛靠在沙发椅背上,带着耳机听歌,手指在手机背面一点一点地打节拍。
边伯贤光看她手指的节拍就能猜到她又在听Sunday Morning。
他拿下妹妹的耳机,手指带过头发,“我们去好吃的吧。”
回到富川家里已经是晚上了,边希京在玄关脱鞋,神不守舍的妈妈因为陷下去的玄关设计摔了一跤。
边希京和边父吓了一跳,赶紧把边母扶到沙发上。
边父唠叨她,“住了三十年的家,进来还不知道抬一抬脚吗?哎一古,幸好没摔肿。”
边母沉默着,推了边父一把,“行了,别唠叨了。你先去洗漱,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上班嘛。”
边父嘟嘟囔囔地走了,边希京陪妈妈坐在沙发上。
客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卫生间的光映在地板上。
边希京后知后觉,今天没有月亮。
“希京啊,你今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偶妈,我好好想过了。”
“好吧,好吧,等你复学,偶妈去找你的班主任老师谈谈。”
边母侧身抱住自己的小女儿,她珍贵的,死里逃生的女儿。
“我的女儿,想做什么都做吧。”
中年女人温柔的话语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边希京缩起手脚,把自己塞进妈妈的怀抱里。她想在母亲的怀抱里待久一点,再久一点,像小时候一样,和哥哥吵架了,尽情窝在妈妈的怀里哭闹。
*****
边希京侧躺在床上,面朝着窗户,旁边是她的书桌和柜子,嫌睡着不舒服动动被子,把自己团成蚕蛹,缩成小小一个陷在柔软的床垫中。
那场车祸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创伤。如果只是单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继续做运动员,那她能接受。她爱击剑,但不是离开它就再也不能活。有互相爱着的家人,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好好生活。
可只要一想到诡异,不受控的食梦貘,恶心的噩梦味道,自己抱着马桶呕吐的狼狈样,就无法控制地发抖。
在见识过所谓的得到好运后,边希京自认为可以生出无限的勇气去认下这无厘头的厄运。
但唯独家人们,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恐慌。
只为了这个,她也不害怕。
边希京看着虚空发呆,好运吗?
那她会拥有重新选择的资格吗?
入睡前,她想起住院期间,她第一次能下地走路的时候,爸爸妈妈马上拜托医生给她做了个精密的全身检查。
做检查的医生表示,车祸伤害到了手部神经和反射神经,百分百会对患者击剑生涯造成影响。国际上,这种案例不在少数,能完全康复的屈指可数,在做好心理准备的同时也要积极做康复训练。我们尽全力,大概也只能恢复到原先的80%。
她还没说什么,边母就先崩溃了,“真的没有办法吗?拜托帮帮我们,我们孩子真的很喜欢击剑,网上还有她的报道呢。”
边希京拉住母亲的手,“偶妈,我没事。不做击剑,我也还是边希京。”
其实她当时也很难受,只是情绪被撕得粉碎,每一片都写满伤心,就哭不出来了。妈妈的眼泪和爸爸的沉默那么刺目,她就主动成为了坚强的孩子。
其实,有得选的话,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击剑。
可如果有人问她,当时推开哥哥后不后悔。她倒是有确定的答案。
不后悔。
在看到那辆车的一刹那,来不及计算的短暂时间里,处于汽车前进范围内的两个人,能够有一个逃离厄运,健康地活下来就足够了。
只是。
为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