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莲再次绽放,隐藏在花心深处,一个个小巧的莲座跃然而出,来自远古的同胞们逐一苏醒,离开莲座,不用打招呼,主动帮着夜莲驱逐外敌。
连仪昏昏沉沉地看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无限感触攀上心头。
传闻,夜莲带着濒临灭绝之物离开地球,然而再相见,连仪始终没瞧见那些传闻的物种。
原来是被夜莲封藏起来,当杀手锏了?
风铃声晃荡,搅乱心智。长尾巴草到处甩动,影响感官。致死的芳香在扩散,剥夺生命力。
百花缭乱,鲜花国度却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高空上,那些备受忌惮的存在,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谁也没想到,先撤走的是仙宫使者,走得特别干脆,而心不甘情不愿离开的却是一些远道而来的,伺机打劫又无从下手的,遥远的,不知名的存在。
“我们赢了吗?”幸存的章鱼们仍高高直立,疑问声在周围飘动。
“我们赢了。”引魂树的确认声,虚弱但坚定。
鲜花国度到处狼藉,没有谁是完好无损的,包括那些脱离了莲座之后大显神威的奇花异草。
“这不是地球吧?”弥天狐尾草一看驱敌成功,立即绕着鲜花国度飞行,注视满地的章鱼人,大为惊奇。“怎有如此之多的鱼精?”
“你瞧这颗引魂树,在地球上早已绝迹。”噬魂迷迭香指着认识与不认识的生灵们,问着夜莲:“哪来的?是你找到的伙伴吗?你带我们到了何处?”
“我们成功离开地球。”夜莲平淡地说:“只是天庭不存在了。”
“不存在的意思?”弥天狐尾草代表小伙伴们发问。
“毁灭了。”夜莲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
“……”花花草草们震惊。
连仪无暇关注,朝着盘踞高空的凤令飞驰而去。
他小太阳似的形态正缓缓收缩,直到凝聚为拳头般大小,忽而重新化作身披铠甲的少年战士。
“状况如何?”连仪像在看护病人那样紧急追问。
凤令并不舒服,强忍着痛苦四下巡视,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有点难理解,什么情况会让仙宫使者舍弃阵地?
除非,外面有更可怕的强敌之外,对手还有着未知的底牌?
凤令的视线掠过初登场的花草们,再转向夜莲,这位究竟隐藏了多少力量又为什么隐藏至今?
他的目光来到连仪的面容,她仿佛没意识到生母的厉害,有可能是故意忽略的,或许,不去思考与夜莲有关的问题能让她维持内心的平静。
凤令这么想着,居然默许了,陪着连仪一起不去面对任何一个会令她心情不愉快的问题。
他恍惚地听着她说话,恍惚地接受了自己的纵容。
“我们看见一些不寻常的力量曾经入侵,但现在似乎被赶走了,只是整个过程太激烈了,我完全摸索不出这些力量的根源。”连仪陪着凤令到处游走,观察形势。
她说不出有多少敌人,说不出哪个更可怕,她就像畏惧火的野兽,只知道畏惧却说不出究竟。
“假如仙宫使者是因为腹背受敌不得不跑,那么攻占仙宫的我们将来又该如何防守?”连仪开始发愁。
“别磨蹭了,先抢占仙宫!”引魂树迫不及待地呼唤。
他不怕有陷阱或埋伏,带领一群状态未衰的鲜花人闯入被遗弃的仙宫。
连仪和凤令并未跟随,发现夜莲的枝叶悄然蔓延,伸展到鲜花国度之外,顺势推送着复苏的花草们去接触神秘的星海。
“我感觉不到生机,只感觉到厮杀与掠夺。”
“天庭真的毁灭了?为什么我还能追踪到息息相关的存在?”
片刻后,花花草草们带着疑惑回到夜莲身旁,聚成一圈谈论未来。
“有他们在,即便仙宫使者卷土重来,我们也有一战之力。”凤令一边审视拟人化的花草们,一边确认目前的战斗力。
鲜花人的死伤超过三分之二,但引魂树的能力是保留亡者的灵魂,甚至可以通过长时间的滋养让亡者拥有全新的形态和不俗的攻击力。
“引魂树这种能力太逆天了。”连仪的脑海闪过一幕幕引魂树惨遭剿灭的画面,有的来自过往时空,有的是未成事实的预见。
凤令窥视时空的力量有限,不过,有些事仅凭推测也能略知一二。他与连仪对视,默默分享着压力和不屈不挠的信念。
连仪不自觉发笑:“我们竟然一直在不同的世界战斗,一直到现在。”
“竟然还没有结束,还没有分开。”凤令接着说,少年人的外貌洋溢着青春独有的炽热光华。
连仪不止一次觉得凤令非常耀眼,却没有一次像此刻,只是被凝视着,她就莫名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恰好,对上了旁边交谈结束的同族长辈们。
“小崽子们,一起进那所谓的仙宫瞅瞅去。”领头的是弥天狐尾草。
这群新出现的花草们拟人后的形态与仙宫使者有着说不出的相似处,中性化的外表,看上去精致美好。唯一的区别是仙宫使者偏像北欧人,而花草们有着显见的东方情调。
夜莲并未介绍连仪的身份,在场的却都清楚明了。他们没有避而不谈,一个个上前和连仪打了招呼,然后才慢悠悠地进入仙宫。
仙宫外,满地的鲜花人蜷伏着,收起了斗志,三三两两分隔各处,有的像在疗伤,有的像在送别逝去的同伴,有的像在互相安慰,而那些残魂似的非实体状的鲜花人并未退去,依然高挂天际,如同一颗颗奇幻的气球,以防卫的姿态四散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