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仪有太多杂念……他总想着她能自己挣脱出来,或者向他寻求帮助,因此一直克制着干预的冲动,时至今日,凤令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不会主动开口让他救她,他的不干预,怕是错过了时机。
【你不能由着她胡来。】引魂树悄悄联系凤令。
这颗树也看出连仪的问题,她没有做决策的素质。
【她为何如此天真?谁画个大饼,她都不管不顾要冲了,她是从未经历过伤害被保护得不懂天高地厚不知外界凶险?】
【不,恰恰相反。】凤令低语。
他亲眼见证了连仪伤痕累累的躯体存在怎样的背弃与伤害,纵使如此,她想要的还是圆圆满满。一起来一起走,谁也不要丢下谁……她的渴望,他实在不忍心破坏。
自私点吧,不去管别的,只要自己安然无恙的活下去——这才是凤令真正想给她的,他不愿再隐藏。
边上的夜莲察觉到一鸟一树的私聊,并未介入,却多看了连仪一眼,眼神平静像是未添加任何情绪,那神态与某一时刻的连仪几乎一模一样。
引魂树不管凤令的冷漠态度,持续发牢骚。
【夜莲她们虽与我是根脉相近的族群,但想法和追求天差地别。我知道你跟她们截然不同,不该让她们牵着鼻子走!】
引魂树发现凤令油盐不进,正想再刺激对方一回,忽在这时感应到一股强大力量靠近。
苏缓姗姗来迟,与旧识们打了照面,大伙面面相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缓警惕地盯了连仪半晌,随即明悟到某些因果,她机智地一扭身,飞快转道,溜之大吉。
“她怎么跑了?”连仪惊呼。
“她表现出了态度。”引魂树嘲笑。
苏缓甚至不想听连仪解释或分析利益得失,事先拒绝一切不合意的讨论。
连仪来不及纠结,远方如火如荼的激战再一次引爆了新局面。
艳阳高照,星海的生灵们也再一次陷入震惊的漩涡中。
一颗不该存在的太阳,带来了炽烈的光和热,万物深深为之吸引,连几近干枯的弱小生命都忍不住兴奋发颤。
这是一颗真正的太阳,不合理地闪现在冲突的正中央。它散发出的能量柔和且纯粹,即便别的物种能制造出相似的能量也无法取代,更无法超越它赋予的旺盛的生命力。
霎时间,连仪听到了许多撼动她的心声,有赞美,有叹服,有敬畏,还有悲伤……声如狂潮,不约而同地涌向那个超乎想象的存在。
鲜活的红日,赫赫炎炎。
连仪全神贯注地观察,她肯定当下所处的环境不是所谓的太阳系,眼前所见的太阳会是真的吗?
她看了又看,总觉得那不是太阳,反倒像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位散发光和热的神祇。
祂的力量大概率和太阳有关,并拥有人类男性的外形,只是表面已血肉模糊仿佛行尸走肉,高悬天际却摇摇欲坠,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连仪苦苦循迹,不多久便发现了真相。
这个存在,正被番尼控制着。
“这是星海最后一位活着的神明。”夜莲眉头紧皱,禁不住发出猜疑,“还有自我意识?抑或是彻底沦为番尼的傀儡?”
星海又翻腾了,激战升级,造成数次扭曲。
番尼使用言语支配神祇的威能,冲击缥缈的九重仙境。
战斗演变为巨大建筑与巨大神明的交锋。
连仪有点担心星海能否承受如此强大力量的撕扯,好在打架的双方始终坚持环保,积极维护场地的安全与和谐。
周围的观众们收拾情绪,开始议论起那位不可捉摸的神明。
据大众推断,很可能是来自奥林匹斯的太阳神,可惜外表不复传说中的伟岸,袒露出的腐朽身躯和浑浊目光都说明这个存在完全是强弩之末。
“纵使强弩之末也远胜于当前的你们。”夜莲意味深长地告诫连仪。
连仪左耳进右耳出,转而对凤令说:“缥缈有九重仙境,番尼有一位神祇可用来当武器,用生命对建筑的打法完全不是我能揣摩的,假如我们不走运必须和他们交手,你有什么想法?”
凤令思考片刻,开口:“我们合力,召唤不死鸟与你的族群内顶尖的存在与他俩一决高低。”
“你们得考虑星海本身的安危,不是谁都像他俩拥有绝佳的控制力。”引魂树大感不妥,插嘴:“若是胜负未出,大伙所处的环境先毁了,你们觉得自己能不受牵连吗?”
星海的承受力是有限的,长久以来,负担了绝大部分污染,遭遇了无数物种的侵袭与破坏,虽仍保有强烈的求生欲,并限制了内部的生灵们成长,但不意味着星海无坚不摧。
事实上,星海已奄奄一息,而发生在此间的战斗,只不过是为了取而代之罢了。
谁会想要拯救星海呢?
“思来想去,坚守至今的缥缈和番尼,肯定是比我们能寻求到的帮手都难对付。”连仪比较了一番,越来越清醒,硬扛没有希望。
“在同等的形势下,你的同胞们马上就熬不住,主动选择沉眠。”引魂树旧事重提,点明了连仪召唤出的花花草草实力有限。
她还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底牌吗?
连仪很清醒,她不仅没有底牌,反倒是站在她对立面的各种存在都保留了实力,至今不曾展现出极限。这其中就包括了她的母亲,夜莲。
连仪不自觉地琢磨起自己的进步空间,视线仍停留在远方。
远方的战斗久久未有停息之势……
连仪越看越疲累,分散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