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是他们的大儿子，年初翻过了十六岁，被李琇派遣出去，外出体察民生。
“不是，都不是。”华秦任由李琇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有些语无伦次。
“我梦见你让我滚，你好凶，我梦见你不喜欢我。”
华秦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觉得委屈极了。
她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李琇的事情，李琇为什么会对她有那样深藏的恨意和厌恶？
她如何也想不通。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让我离开。”华秦脸上带着泪水，抓住了李琇的手，仿佛抓住了希望。
李琇狠狠一怔。
“不会的。”他的语气越发温柔。
【警告，宿主人设发生偏移，请及时纠正】
脑海中传来系统的警告声，华秦一僵，立马调整了语气。
“没有就好。我就是很怕。”
李琇的手也仿佛在空中僵了一瞬间，随后他若无其事的安慰华秦：“梦都是反的，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华秦点点头，声音闷闷的。
“你别骗我。”
李琇耐心回答：“不骗你。”
华秦这才破涕为笑。
本以为这一切会这样继续下去，两月后，华秦和李琇正在院子里赏月。
“真好。”华秦垂下眼眸，看着酒杯里倒映的圆圆的月亮。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和妹妹夜里也会悄悄出门赏月。我们坐在院子里……”
华秦来时继承了原主的部分记忆，她语气中带着怀念，慢慢向李琇诉说自己幼年与华芸的趣事。
“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李琇握着酒杯，怔怔看着天上的月亮。
“怎么了？”华秦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李琇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低下头。
“华芸死了，华秦。”
李琇叫她华秦。
华秦的脸色煞白，她看着一脸麻木的李琇，启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到底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李琇双眼发直，他看着瑟缩的华秦，似笑非笑。
“我……我没有。我们原本就该如此！”华秦失声喊道。
他们原本就是这个小世界的主角，少年夫妻，一路成长相伴，成就一段佳话。
“不是我在操控你！是命运！”华秦神经质的拉住李琇的衣领，“你本来就该如此，你是一展雄心的帝王，不是懦弱胆怯的六皇子！”
李琇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他看着华秦，眼神像是将她的皮肉层层剥开，看到最深处的地方。
“我们……本该如此。”华秦气弱，她缩回了手，看着酒杯中的月亮。
【任务失败，是否回溯到上个存档点】
系统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华秦神思恍惚，确认了自己的选择，“是。”
酒杯中清晰的月亮缓缓糊成了一片白光。
华秦看不见李琇愤怒的眼神，觉得自己沉入了深渊。
这次又是要回到何时呢？
华秦不知道，存档点不是她能决定的，是系统主动存档之后直接保存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次挽回的机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挽回。
华秦有些后悔了。
何必为了追求做女主这样的愿望，来到这样的世界呢？
美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罢了。
要是任务失败，华秦的系统就会被收回，华秦就会成为一抹无处可去的孤魂。
华秦紧闭了眼，不敢睁开。
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或者说，她从前不懂什么是害怕。
扮演恶毒女配不过是寻常的工作，华秦有自信能完成工作，可是如今她占据了女主的身份，却陷入了无边的惶恐之中。
我能完成这份工作吗？
华秦想，李琇怎么忽然就挣脱了人设呢？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李琇分明之前一点要挣脱人设的苗头都没有。
华秦睁开眼，四面漆黑，她小心的翻身，嗅着四周的暖香，平日中让她安心的香气此刻却灼烧着她的心脏。
她真的想不通。
系统的能力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维持这些小世界的运转和秩序，可是为什么系统却无法将李琇困住？
华秦心中惴惴，她知道的，她来时就知道。
李琇不喜欢她，李琇喜欢华芸。
可是华芸早就死了，死在华秦刚来那年的冬天。
华秦忍不住回想，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想起华芸，想起那个重伤在床的苍白少女。
她要离开教坊司了。
未来的皇后不能一直留在教坊司，她要去李琇的封地守株待兔。
但是华秦手里没有钱财。
她踌躇半晌，还没开口向华芸讨要，华芸就从枕头下找出了一个包裹着东西的帕子。
“姐姐，你拿去用吧。”华芸咳了两声，“别让嬷嬷们为难你。”
华秦看着华芸，纠结了半晌，还是带着手帕借用系统的能力离开了教坊司。
这一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华秦看着四面陌生的风景，想起了临走时华芸的笑容。
华芸，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你的命运按照原来的轨迹，就应该在这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