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始终有一种感觉,一种那个人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感觉,很奇怪吧?
但如果见他一面的代价是让这些草药失灵,我……做不到。
我也犹豫过,反正这些草药也消灭不了疾病,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如同我那位朋友常说的一句话“天地之间,唯人为贵,人之所贵,莫甚于生”,也如同他劝我的那样,这些药不能彻底消灭疾病,但可以遏制,生命的历史原本就是与疾病死亡相抗争的历史,从前是赤手空拳,如今有了兵器而已。但生命不息,疾病便不会止。
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收回这些兵器,让他们再赤手空拳地上去战斗,我吃够了疾病带来的苦,我不想别人也吃。所以,我做不到。
这些草药的出现,必定会触及神族的利益,我希望我的兵器不只是能与疾病抗争,还能跟如同疾病一样肆无忌惮掠夺生命的神抗争。人和妖已经受欺压太久了,必须站起来,团结起来,天下也苦神太久了,生灵涂炭,连龙族凤族都被他们灭族,我唯一的好友龙祖墨龙也被他们囚禁。
我去之后,天地之间不久必定会掀起一场大战,人和妖已经退无可退了,反抗会死,不反抗也会死,可是万一呢?万一成功了呢?如果可以,我恳求无用斋能够与熊族站在一起,统领起义,不一定非是熊族,可是地界各族之间,不会有比熊族更加适合做带头人的族群了,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最后,谢谢您把他的话带给我,周生生虽有遗憾,但无寸悔。
愿我去后,三界四海之内,各免病苦;九州八方之中,悉离灾祸;五风十雨,免遭饥荒之年;南亩东郊,家庭和乐;干戈起时,神族尽灭;飞禽走兽,各得自由;浪子孤商,早日乡井。
——周生生绝笔
屋外日光正盛,七月再次从噩梦中惊醒,颤抖着身子下床,下床直冲着小轩窗而去,推开窗子后,脑袋探出窗子满头大汗喘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到了岸上,惊魂未定。
窗前的院子一片寂静,正午的阳光将蓝色的池水照得半暖,池水边的柳枝随风晃荡,地上的影子也随着柳枝的动作而动,泡在池水里的李白早不知去向了,干燥的桥和石凳,即使触碰不到也能感觉到上面热气腾腾。
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落在窗棂上,落在七月的身上和屋子里,明明该是很温暖的场景,可七月只觉冷得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她骨子里钻,阴阴冷冷,像是被埋于冰山。
这样想着,七月心里无端生出诸多感慨,目光落回地面,双手按窗棂,正准备关窗,被突然砸下来的黑影吓得微微退了半步。
窗前倒挂下一张紫青红肿的脸,脸的主人双手抱胸,头发快垂到地面。倒挂的人完全没觉得自己这姿势有什么问题,甚至咬开葫芦口,咕噜噜给自己灌了几口酒,才醉醺醺开口。
“嗝~小嫂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听见这人说话,七月才反应过来这是李白,难怪在院子里没看到李白人,原是跑自己房顶了,七月微微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上面,因为自己的房顶是被树压着的,李白双腿夹住树枝,这才能倒挂在自己窗前。
默默放开手,站得离满身酒气的李白远了些:“别乱叫。”
大概是因为七月喉咙恢复了些,说话的时候男音没那么重,闷沉闷沉,只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
可倒挂着的李白明显不听她的话,甚至双手抱着葫芦,露出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表情,搭配上他红肿的脸,完美诠释什么叫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小嫂子这么快就忘了婚约?我可还记着你欠我的两坛酒呢。”
李白不提和这个还好,提起这个七月就想给李白脸上多添两道彩,也就十年前的自己不懂事,会被蓬莱岛上那群神仙连着坑。思及这点,七月决定还是离蓬莱岛上这群神仙远点,尤其是防火防盗防李白,上前两步准备关窗睡觉:“我没酒。”
窗子到底没关上。
李白用酒葫芦卡住了窗户。
七月本来情绪就糟,被李白这么一搞,火气是真的上来了,手中的窗扇往两边推开,窗扇撞到窗棂发出低沉的撞击声:“李白,你……”
这话还没说完,七月自己就住嘴了,因为李白顺着窗子翻进了她房间。房间一时间也飘起了酒味,酒味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往七月身上绕,七月皱眉,李白还在不怕死地顶着鼻子四处闻:“小嫂子又骗我,我明明闻到了酒香。”
酒香?我又不喝酒,屋子里哪能来酒香,七月这样想着,脑子里突然闪过小花仙。
果不其然,李白从七月行李中,翻出了七月离开璇玑宫时,小花仙送给她的一坛“三途苦”。
三途苦的酒坛并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上窄下宽,看起来像是个梨,瓶子颜色本身也是淡黄,瓶口处系了一条绿色的丝带,丝带交于一处形成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整个酒坛看起来外形倒是与它的名字不符。
但不管符不符合,七月都不打算把这酒现在打开。
“李白,你放下!”
拿到酒的李白就跟抱着美女的色鬼一样,哪还舍得撒手,瞧着手里的酒坛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脚下走了几个醉步,将酒坛抱进怀里,嘟囔一声“就不”,与七月绕着桌子打圈圈。
如果说之前七月被乱七八糟的情绪压得透不过气,那么现在七月解放了,因为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揍死面前的李白。
于是,她把桌子掀了。梨花木的桌子顺利翻了个身,轰隆倒地,没有遮挡物的李白震惊之余还不忘给七月竖起大拇指:“小嫂子牛逼。”
闻言,七月给自己手松了松骨头,这回不用七月去逮人,李白自己老老实实带着酒走回到七月身边,七月肩膀刚往下沉消点气,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