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驾崩,宫中人人缟素,郑鱼和老章披麻戴孝来探望蒋年年。
屏退众人后,蒋年年趴在床上,那两人各搬了个小板凳围在火炉前。
她头枕在胳膊上,望着炉内炭火,“诶不是,我怎么记得高纬登基后,高湛还得做三年太上皇,怎么如今直接嗝屁了,历史乱啦?”
老章沉思皱着花白的眉头,“来的时候就已经乱了,我们遇到高纬的时候他十三岁,可是历史上他十岁就登基了,迟了整整五年。”
于是一阵寂静过后,两人转头望向郑鱼,郑鱼正吃着糕点,察觉到诡异的目光后差点噎住,她连忙摇手。
“诶,别看我,不关我的事。”
蒋年年叹气,“《兰陵王的小娇妻》,你是亲妈,除去历史轨迹外,这个世界的半个创造者,你再想想你那大纲。”
说起这个郑鱼又来劲了,她连忙从袖口中抽出几张纸来,“我日日冥思苦想,终于把之前的思路都连起写下来。”
老章和蒋年年顿时眼睛放光,“快说快说。”
“咳咳,女主郑儿在雨天与兰陵王相遇,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巴拉巴拉巴拉……经历重重磨难后,两人隐姓埋名于山野间,幸福美满,生下一男一女。”
她声情并茂,抑扬顿挫,挥着泪把纸上的故事读完,抬头便见两听众张着嘴板着脸,面目呆愣。
蒋年年撑着下巴,转了圈手腕委婉道:“就没有不罗曼史的么。”
“我这还有几个关键词,正派:兰陵王和郑儿隐居,高俨死。反派:高纬、章公公、和士开死。”
老章正喝着茶,茶叶一下子进了气管呛得他满脸通红,蒋年年不忍,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安息,安息。”
转眼又问,“和士开是谁啊?”
老章咳了几声后缓和下,“奸臣,有野史说是胡皇后的情人。”
“我靠,介么刺激。”
她又想起昨日里踏雪浴火来救她的少年,低头漫不经心问,“高纬几岁死呀。”
“我看看。”郑鱼抢先道:“十七岁。”
老章听完,用拂尘敲了下郑鱼的脑袋,孺子不可教也,“错了错了,历史上是二十二岁,你写错了五年,等等,五年!刚刚说高纬登基迟了几年来着。”
“五年。”蒋年年一愣,这还能互掐?
“这么说,我们只有两年时间了?”
郑鱼食指大拇指摩挲下巴点头,“按我写的结构来说确实是。”
“我保护高俨,阻止高纬黑化。”
“老章官场躺赢,顺便再保保小命。”
“若高纬还是黑化,郑鱼就带着兰陵王隐居,能保一个是一个。”
三个人聚在一起,妄想着改变历史,改变结局。
承明殿西配殿的竹筠阁是高纬给她安排的住处。
那本是先皇藏画的地,如今却给了她,理由是离主殿近,方便给他倒茶磨墨。
而那些堆在永宁殿上好的布料都送去了丝纺局,一件接一件端来竹筠阁,不仅是原先承诺的,贪官污吏用来博高纬一笑的宝贝全打来竹筠阁。
不知是赏她的,还是把她这当垃圾桶。
又是一天,丝纺阁送来今年流行的款式,什么兔绒、白狐狸裘、蛇皮靴,鹿皮革,拒绝野生动物制品,从你我做起。
盼娣送走丝纺阁的人后,站在服架前摸着华美的裙裳,阳光倾泻而下,她铃儿般的声音传来,“年年姐,这件好看,明天就穿这件。”
盼娣是她向高纬要到竹筠阁的,她曾说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总算兑现。
蒋年年懒洋洋躺在床上看着托郑鱼买的话本子,“算了,我这腿也出不了门。”
她这几天跟个无头苍蝇,郑鱼和老章好歹知道自己的走向,就她无论是历史还是郑鱼所创的世界里,都毫无一点痕迹。
估计就是个炮灰吧。
她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一个炮灰能改变世界么,或许该问,高纬能因她而改变么?
不过目前可安心的是高纬也没怎么黑化,前两年都好好过来了,她就不信这两年能有什么变故。
盼娣走过来,两手捂住话本上的字,“御医说了,你可以下地出去晒晒太阳的,我看年年姐分明是为了看话本不想出去吧。”
看着盼娣的笑脸,她心情才好转,她勾了勾眼前那丫头的鼻子,“你这丫头。”
盼娣皱眉,依旧笑着,“今天太阳正好,我们出去好不好。”
耐不住她的撒娇,蒋年年点头,摸着盼娣的脑袋,“好好好,我们出去。”
她决定不再杞人忧天自己是个炮灰能不能阻止高纬黑化,高纬好感进度条已经50%,她还是先把攻略的事弄完。
“等着,我去把那兔绒袄拿来,虽转春了,但屋外还是冷。”盼娣噔噔噔跑去屏风后。
屋外阳光明媚,竹筠阁正如其名,后院栽了一片青竹,离先皇驾崩已过去三个月,院里已冒出春笋,尖尖的。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春。
第一年春,她初来北齐在内务府和小宫女小宦官们聚众赌博,找乐子,听八卦,然后被老章骂得狗血喷头。
第二年春,她陪着高纬在永宁殿提心吊胆防着皇后,日日盼着院子里的瓜果蔬菜和早点出狱。
第三年春,她好像真的可以坐吃等死,每日睡着懒觉,穿着好看的衣服,不受人白眼,也不对,还有凤殿那位还没找她麻烦呢。
“听说啊,丝纺阁又送来东西了。”
“竹筠阁那宫女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