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阁,竹叶沙响,胭脂味萦绕。
“我不穿,娘么吧唧的,爷是男人。”
李瑛两指捏起带纱的云衫裙,这女儿家的粉衣上还有脂香,闻着香,瞧着也好看,可他是正经大老爷们,大老爷们应该穿男装。
“嘿,我还不想给你呢,这可贵了,你给我轻点。”
蒋年年抹了把水,用帕子使劲搓李瑛自个儿画得粗眉,这小子还抹了黑粉在脸上,强加肤色。
“大哥,就你这副模样去追高纬,依我对高纬的了解,他准劈死你。”
她已经想到,李瑛挥着小拳拳,被高纬扇飞的样子了。
李瑛托腮,郁闷至极,“我不想追他,怪变扭的。”
他是直的,直的好不好!
再说了,那高纬,冷里冷气,他往那一站,他就莫名害怕,也就蒋年年那个没心没肺的能受得了。
郑鱼接过蒋年年手中的帕子,呼在他脸上使劲搓揉,毫不怜惜,“你还想不想回家了,我们几个,现在就你一个进度条动都没动过。”
她叉腰喘气,总算把这傻x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擦完了。
李瑛坐在铜镜前,义正言辞道:“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亵渎,我是有道德心的。”
“诶,劝你道德心少点,我还想回家呢。”蒋年年正跪在案前,持笔写字,“郑鱼你慢慢给他改造,我先写一份追高纬十八计。”
她回顾点点滴滴,将每一次好感值增加时的经过记录下。
转眼郑鱼给李瑛扎好头发,插上珠钗,逼迫他穿上女儿家的衣裳。
李瑛站在窗户口,阳光泻下,还算过得去,如果是真正的斛律瑛,定得称赞一句国色天香。
可是李瑛怎么看都变扭,含胸驼背,肩膀被练得壮实,脸也吃得圆润,真是糟蹋了原主的好五官。
“你,给我把背挺起来。”蒋年年指了指,她虽胆小如鼠,也不知高纬怎么好这口了。
但她也没李瑛那么贼眉鼠眼,俯腰垂手,他甩臂,紧紧皱着眉头,“诶呀,这衣服太紧绷了,我穿不惯。”
“谁让你练胳膊的。”
“我是男人,男人得有男人味。”李瑛自豪道。
蒋年年耸肩,“好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怪了。”
她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重重拍着他的肩,望着他疑惑的眼睛,带着期盼的目光郑重其事道。
“嗐,男人,光的男人,你知道你背负了多大的使命么,是我们四个人的生死与回家的归途,这连接到了两个世界。”
高潮来了。
“觉醒吧,李瑛,你是被光选中的人,注定要完成这个任务,这世上也唯有你可以完成。”
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蒋年年转身,扶着郑鱼的肩,容她吐会。
她跟李瑛从小一起玩到大,他什么尿性,放的什么屁,她隔千里就能知道。
嗐,男人,还得是光。
李瑛仿佛看见一道光照在他身上,四周是人民的期盼,鲜花,还有掌声。
而身体里也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是神力么,他伸掌,对面是“樱花树”下的两个姑娘。
“告诉娅,别等了,瑛要去完成光的使命了。”
两个姑娘相互搀扶,拂胸强忍。
郑鱼眉头紧锁,“他还有这么神经病的一面?”
蒋年年点头,“还是让老章进来打死他吧。”
承明主殿,蒋年年端茶进来,后面跟着李瑛,李瑛化了妆,割了眉毛画了细柳眉,中间点缀一朵红花钿。
高纬抬头见年年,两髻上的红绸带随风飘荡,她今日穿得素净,让他想起永宁殿那些年。
“你伤未好,这些杂事交给阿来便可。”
她缓缓走来,杏眼弯起。
“阿来也是要忙的,而且我那伤都开始结痂了,下地走路还是可以的。”
小姑娘喜欢他,伤还未好便穿着旧日的衣裳过来,定是想他想极了。
他心中甜蜜,如踩在云端,嘴角扬起笑,放下狼毫,红着耳根要去握年年的手。
如那戏中红尘里的男男女女,初得爱恋,总想与她贴近,与她亲昵。
但在见到后面那花枝招展,衣服和样貌甚是眼熟的李瑛后,他眉头紧锁,手讪讪放下。
“她是谁?”
有些不悦。
李瑛端庄守礼站在一旁,实则袖子里的爪子一直在抖。
“陛下不记得了?”蒋年年放下茶,盈盈一笑,“是斛律家的大小姐斛律瑛呀。”
斛律瑛?有点印象,和蒋年年玩得好的除了那个兰陵王妃,还有个叫斛律瑛的。
只是,“斛律瑛,不是个男的么。”
李瑛:兄弟,知己!
阿这,感情高纬一直认为李瑛是个男的,好吧,他确实是个男的。
“她虽平时爱打扮成个男孩,但确是实打实的姑娘。”
“哦。”
他端起茶,平淡应了声。
是女的就好,要是个男的,他冷冷扫了眼李瑛,捏紧茶。
这一扫把李瑛吓得往蒋年年身后躲,心中默念,你是个男人,被光选中的男人,小小怪物,不足为惧。
见她身后的人迟迟不走,他又道:“她来做甚。”
“斛律小姐好书法。”她想起李瑛的狗爬字,强忍继续道:“她时常听奴婢夸陛下的字游云惊龙,顿时心生好奇,想一睹风采。”
高纬手一顿,他抬头望向一脸期盼的蒋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