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渐渐适应时,蒋年年缓缓掀开眼皮,这是一个虚空世界。
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止境的白,她抬脚,脚下如踩着水面,每踩一下便荡起波圈。
她抬眼,远处朦胧中,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衫。
蒋年年向那人走去,轻声问,“你是谁。”
那白衣长衫的男子转过身,男子眉如远山,轮廓流畅,一双黑眸如一汪泉水。
惊奇的是,他跟阿炜长得一模一样。
但蒋年年知道,他不是。
那男子温和一笑,“终于见面了,小姑娘。”
蒋年年拱手一拜,“想必你就是系统说的上司了。”
他颔首,眼眸如秋水,“准确来说,我是个执笔者,你所经历的世界都是我笔下作品。”
作品?小说?
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蒋年年哽咽道:“盼娣是假?常云、镜心师姐和高俨也是假的?还有……还有他。”
眼前之人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他不一样,他是我创造中因浮躁而产生的心魔,所以我这才需要你去净化他。”
净化?这约等于消灭。
蒋年年皱眉,“所以,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
瞬间,执笔之人消失,奔赴下一篇作品,只留下蒋年年一个人在虚空世界。
虚空世界里有一面镜子,那才是真正的朝夕镜。
朝夕,朝夕,早晚巅反,永不相见。
是新生命的起点,也是晚年凋零落幕。
少女独自坐在无尽头的虚空之镜,望着镜子里她与各个平行世界的点点滴滴。
看着里面的人从出生到死去,万千世界融于镜子,万千痛苦与欢快交织。
她便一直坐那,不知看了多少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或万年。
虚空世界无四季之分,无冷暖之分,这里什么都没有,却也包罗万象。
少女容貌未变,她只是静默坐着,神色空洞。
后来,执笔之人问她,执念放下了吗?
少女淡然一笑,“执念?我都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后来,这世间又多了一个执笔之人,她藏匿于人间,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她开了一家书店,书香气间隐隐茶香,她每日所作,是沏一杯茶,写一个平行世界,将它交给一。
一是这世间最早的执笔之人,那位在虚空之镜的白衣男子。
蒋年年时而想,自己的代号不会是二吧,这也太过随便了吧。
【这是个好传统,等下一个执笔之人出现,就喊她(他)三。】
系统的声音响起,从前在系统的威逼利诱之下,蒋年年干这干那,不敢不服从。
如今她摇身一变,竟成了系统的上司。
执笔之人制造世界,而系统的任务便是维持世界的秩序,防止有意外觉醒之人。
每个世界都会意外出现几个bug,而蒋年年就是当初千千万万个意外觉醒的人之一。
但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无数个平行世界,挣脱npc,爬成执笔之人的,也就她一个。
蒋年年抿了一口茶,摇头笑道:“三?骂人呢,我可不想祸害下一个执笔之人。”
蒋年年观摩着朝夕镜中的新世界,无奈道:“我真得去问问一有没有抑郁症了,怎每次写出来的世界都苦大仇深的。”
“那是通透。”一推门而入,他总爱穿着白长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拍完民国剧的演员。
蒋年年又沏了杯茶推至一身前的桌子,“你这衣服多少时间没换了。”
他不仅不慢说道:“民国到现在,百来年了吧。”
百来年,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叶子落在地上的功夫,但蒋年年还是笑着劝慰。
“虽然对执笔人来说,这个世界只是休憩的地方,躯壳也是虚幻,但大哥你好歹变换一下样式。”
一颔首,他浅酌一口茶,缓缓开口,“好,我看西装不错,下次我买套西装。”
蒋年年淡淡一笑,她望向窗外,屋外阳光明媚,几只鸟儿在枝丫上鸣叫。
她存在了太久,久到还是系统提醒,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叫蒋年年。
久到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模糊中,她总记得,好像身边应该有三四个人,一起笑,一起闹。
好像还有个一个少年,默默地望着她。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系统曾说,她不同于一,一与世界同生,他无过去,而她有过去。
过去,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
【求救求救,有四个觉醒的人控制不住,正从原世界脱离。】
系统发出红色感叹号,不停闪烁。
蒋年年皱眉,如今系统修复能力比当年好了不知多少倍。
觉醒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控制不住,还一下冒四个,更是史无前例。
“系统,你不会是坏了吧。”
【怎么可能,我好好的。】
刚离开的一又迅速闪现回来,不紧不慢道:“处理好了。”
“送回去了?”蒋年年问。
一摇头,“已脱离的是送不回去的,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执笔局,待会他们过来报道。”
这一下来四个同行?真是有点出人意料。
转尔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