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施淳蓁眨巴眼瞧着,在这一声后,面上的神情便泄了气似的,不过一息,就又笑了,可爱得很,她问:“年姐姐刚刚回京,应该还没听说过我兄长吧?”
确实没有,但年时雪却明白了。
只是其中细节,她尚不清楚,只跟着莞尔:“左相大人之子,定是优秀的。想必是不少女子都属意于他。”
“不……不是的。”施淳蓁咬唇,竟是有些犹豫,“不过年姐姐,我兄长其实很好的,真的很好的。我知道,这婚事,想必你心中不情愿,可是我想说,我兄长他,没有那么差。”
在年时雪看来,她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驴头不对马嘴了,或者说,其实是冒犯的。可她是左相之女,又是这般真情实意的模样,叫人生不出厌烦的情绪来。
只是来时心中隐隐冒起的那点疑虑同时被验证,年时雪也不得开心。
原来,他们是打算将她许配给左相之子,而今日来,不过是相看。
接受相看的人,是她。
后来施淳蓁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大抵都是关于她兄长的,也是因此,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年家这般门第,能与左相嫡子议亲。
“年姐姐,你很好,兄长也很好,所以,我不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兄长也会难过的。”
“今日……你是受你兄长所托,才来找我的?”
“你猜到了?”
年时雪不答反道:“今日施小姐的话,我都记下了,也谢过你们。”
施淳蓁怔怔瞧着她:“那你现在,还同意嫁给我兄长吗?”
“施小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时雪无法给出答案,“时辰快到啦,我们回去吧。”
“……好。”
回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坐好,只等开席,兰玥瞧她一眼:“雪儿回来了。”
“嗯。”她不露声色地坐在了她身后,能察觉出兰玥的忐忑,不过这忐忑在对上她的目光时,兀自振作了一下,露出笑颜。
想必,就连兰玥也不会想到,那施小姐与自己会谈些什么,如若知晓,才是一场好戏。
不过年时雪已经没有精力再想这些。
她如今身处此间,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主动权,有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秋茗跪在一边替她倒了杯茶水,小声问道:“小姐,方才施小姐说了什么,您不开心吗?”
“没什么,”顿了顿,她偏头,“你替我小心打听下左相嫡子的事情。”
“是。”
说话间,殿内人静了静,有两道身影走进。
“小姐,是韩侍郎。”
年时雪早已经瞧见了,只是,第一入眼的,却是韩侍郎身边的那位。
书中曾言男子面若冠玉,她总不信,可这一眼之下,她竟只能想出这四个字来,倒是万分精准的形容。
只是这玉冷漠,他虽身着银红,却是身姿亦颀长挺拔,单是站在那里,便就肃了一片。
不知是谁已经打头唤了一句:“洪尚书!来来来!”
“相爷。”
这一开口,也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听不出分毫恭维暖意,却又郑重不叫人觉得傲慢无礼。
原来,他就是洪臣礼,大桓最年轻的尚书大人,也是宵小奸猾之徒最为忌惮的阎罗。
年时雪瞧着他于一众重臣中应承,他身量高,大多时候是垂眸看下的,偶尔颔首,一派从容。
确实是个人物。
似有所觉,那人忽而转首。
四目相对,年时雪吓了一跳,赶紧低了头去,杯中水被她这一攥紧,抖了几滴水出来。
好在宫人的声音响起,众人起身跪下。
这是年时雪第一次面圣,只觉前时热闹的殿堂里,霎时沉静,待那帝王一声平身后,才复谢恩。
年家的席位太远,年时雪根本瞧不清楚上座人,只记得跟着举杯、谢恩,用膳、举杯、再谢恩。
循环往复,直到后来歌舞进场,才得了些自由的时间。
间或有一些带了准备的小姐上去献舞献曲,其中也包括宴前相识的施淳蓁。
小姑娘瞧着可可爱爱的,却是表演的一曲剑舞,飒爽极了。
“施小姐竟然还会舞剑!”秋茗也看傻了。
这京城之中的人,果然个个龙凤,相比之下,年时雪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样样会一些,又样样不精,唯一算得专精的,就是在江南跟着老宅的婶娘学的一手刺绣了吧。
这却也不是什么能在这般场合下炫技的东西。
“等施小姐表演完,我们出去透透气。”
“好。”秋茗应着,又去与兰玥请示,得了首肯回来的时候,刚好一舞毕。
洪臣礼不饮酒,手中只有一盏清茶,席间觥筹交错,韩漠冬能替都替了。
等这酒水走过一轮,宴饮才稍歇。
韩漠冬抹嘴坐下:“哎,我听说个事。”
说完这句他停了一下,却没等到一句探问,没趣极了,干脆拿自己的酒盏去撞了一下某人的茶盏:“是个大事!”
“……说。”
等来这一声屈尊降贵的说,韩漠冬才嘻嘻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可知道那刚刚回京的美人,要嫁给谁了?”
“施淳安。”
“你怎么知道?!!”
洪臣礼不答,只是将那被撞过的茶盏递到唇边。
“这施淳安生来就带了怪病,通体肤发皆是雪白,目不能视物,这些年一向不出府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