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下定决心,宋含玉就不再犹豫。她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示意巫鸣坐上后座,宋含玉方向盘一打,就往自己家开去。
深夜的道路畅通无阻,宋含玉打开车窗,夏夜的风吹了进来,微热又潮湿。
她从后视镜看去,巫鸣坐姿端正,神色平静,可那一身织锦羽衣依旧在无声宣告他的身份。
宋含玉深吸一口气,专注开车。
虽然她也不知道拿这具复活古尸怎么办,但先回家再说。
她很好骗,或者说很善良。后座上,巫鸣漫不经心地想,她很容易就会心软,甚至为他担忧。
人类总是会因为情绪而宣泄出不同的味道,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嗅见她对他的担心。
这让他觉得有些新奇,毕竟这么些年,遇见他的人类都是担心自己呢。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担心他的安危。
这种感觉竟然不坏。
她似乎有些苦恼。明明她自己那么脆弱,却在发愁如何保护他,有点可爱。
宋含玉一路开车,驶回自家小区停车场,带着巫鸣进了电梯,拧开钥匙,回到自己家。
巫鸣一路上很安静,甚至非常从容不迫,见到现代的奇怪事物,也并没有一惊一诧,而是模仿了宋含玉的动作。
不得不说,这令宋含玉放松不少。
巫鸣早已反应过来,自己又苏醒在一个陌生的时代。
鸣蛇一族,每千年便会蜕皮一次,而蜕皮后又会沉睡千年。
巫鸣已经习惯,每次从蜕皮后的沉睡中醒来,就会面对一个和之前毫无相似的时代。
他很淡定,反正现在的人类依旧是弱鸡。
进入屋内,巫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房子。这便是她的巢穴吗?或者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就是她的居所?
他往外看去,意识到此处离地极高,看来如今已经可以修建出高楼广厦。巫鸣身化鸣蛇原型时,常在九天之上翱翔,因此对于身处高楼淡定得很。便是楼塌了,他只需化作原型,振翅一飞就好。
只不过对刚刚苏醒的他来说,要化为原型也需要耗费不多的能量。
得省着点儿用。
宋含玉回到自己家,熟悉的一切才令她有了真实感。
她扭头一看,那个被自己领回家的出土文物正好奇地转着目光,四处打量她的家。此刻正坐在自己亲手挑的粉色沙发上。
好的,不是梦。宋含玉叹气。
那道血色已经洇开,在他华美的羽衣上尤其显眼。
宋含玉从收纳柜里取出医疗箱。
“处理下你的伤口吧。”她递过去医疗箱。
巫鸣优雅地伸手,手掌托起了这个白色小箱子,说:“这是何物?”
“……是急救物品。就是伤药。”宋含玉解释说,“我来帮你处理。”刚出土的文物肯定不会用这个。
毕竟他的这道刀伤是因她而起。
巫鸣欣然接受:“那便麻烦你了。”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把伤口露出更多,宋含玉这才意识到,那道伤口,是在巫鸣的小腹。
……不过,只是帮忙处理伤口,没必要尴尬乱想了啦。
巫鸣伸手,松开了外披着的羽衣。
然后是深黑的外衫。再是雪白的里衣。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松开了衣襟,他的手指很好看,动作里有一种美的神韵。
顺着肩,腰,颀长流畅的身形往下,是小腹上血红滟滟的伤。红的血流在白皙的皮肤上,皮肤上浅浅的阴影是肌肉的纹路。
巫鸣抬眼望过来。
宋含玉呼吸一窒,下意思避开了他的视线,赶紧专注看那伤口。
给他处理伤口时,宋含玉也坐在沙发上。她微微侧身去靠近,闻见他身上的木质香气。她提醒自己这未必是巫鸣的味道,更可能是他躺着的金丝楠木棺椁的香气,可这么想也没用,即使她努力在脑子里想那具棺椁了,可鼻间盘旋的味道依旧旖旎。
宋含玉赶紧集中注意力,用酒精开始清理伤口,擦干净血迹,伤口皮肉都已经绽开。
宋含玉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着碘伏棉球擦拭伤口。这样是很疼的,但巫鸣一声不吭,宋含玉只能听见他的呼吸,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巫鸣敏锐地闻到她的气息有变化。离得这么近,他能闻到她的所有味道,也可以感知到她的情绪。
她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巫鸣弯了弯眼睛。
宋含玉终于清理完伤口。喷上止血消炎的药剂,她用纱布和医用胶带裹好伤口。
雪白的纱布渗出了一点红,没有扩散开。
看来血止住了,宋含玉松了一口气,不需要送医院。
如果他需要去医院,医院肯定需要登记身份,这不仅仅会带来麻烦,甚至会带来危险。
伤口处理妥当,巫鸣正把衣服一件件穿了回去。此时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那件织锦羽衣更是光彩夺目,是那种可以放在博物馆展览的国宝级文物的光彩。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穿好衣服的巫鸣说。
是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宋含玉这才想起。
“我叫宋含玉。”
宋含玉。巫鸣默默记下来。他是鸣蛇,整个世界都没有几个同族,和他一样的强大存在也没有多少,但人类不一样。人类有很多,所以名字很重要。
当然,比她的姓名更值得妥帖收藏的,是她独一无二的气息。
宋含玉小心翼翼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吗?”
如果巫鸣是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