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学毕业三年后,伍马和四个舍友相约中午来靖山墓园看看兄弟。
“点了个六人份的麻辣香锅,一起吃。”伍马拎着那两大盒塑料袋装好的饭菜,跟舍友们接头。
“好久没来看竞哥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竞哥现在肯定好,我们个个月都给他烧十几二十亿,要房烧房,要车烧车,纸扎手办一百八我都买来给他烧了。”
“不枉他以前叫过你一声好爸爸。”
舍友猛地一阵抽泣:“你别说这个,我们说点开心的!”
墓园里有许多古树,附近还有几个古墓群保护基地,阴气挺重,五个大男人靠一袋麻辣香锅取暖。
快到卫竞墓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女人低诉的声音,有大树遮挡,他们还看不到人。
“……凶手是个司机,开的套|牌|车,右侧后颈处有十字纹身,被死者打下一颗门牙所以说话会漏风,驾驶习惯右手一直放在挡位手柄上……”
“技侦是个很有意思的工作,这份工作毫无规律可言,上一秒说放假,下一秒出外勤……”
“……这就是近况了,希望能够早日结案,抓到凶手。”
伍马他们等她唠完了,才继续往前走,女人走出树后,两方人打了照面。
“是你?”
“是你们啊。”
这女人他们都认识,不仅他们认识,卫竞的爸妈也认识。大城市的墓地也是寸土寸金,凑巧这墓园有个听起来很缺德的活动——可以搞团购。
两块邻近的墓地,找人组团一起买,可以打七折。
于是卫竞的父母和兄弟,就认识了这位叫秦东黎的姑娘,当年秦东黎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学法医的,拼团后大家一起吃了个饭,问过她的事。
墓地的事秦东黎一手操办,没有告诉父母,伍马他们还以为姑娘父母去世了,墓是给父母买的,聊了才知道,她父母健在,墓是买给姐姐的,没有跟家里说,怕他们抑郁。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刚才听她说什么凶手、技侦,估计是进了公安系统,难怪忙。
六个人凑一处,在两座墓前烧了钱纸蜡烛香,围了半圈边吃边聊。
“你吃吧,卫竞是个好人,他就是还活着,也会欣然把碗筷让给你的。”
在舍友们的劝说下,秦东黎动了筷子,她是真的饿了。
吃饭间,大家都说起这几年的生活,对秦东黎这种特殊职业,尤其好奇。秦东黎捡了几个结案的小案子聊了聊:“刚刚……你们是不是听见了?”
“没有没有。”
“我们不知道你在和你姐聊工作。”
“……”
秦东黎忍俊不禁:“没事。”
时间差不多过去两个小时,墓园离市区要两个半小时车程,大家又决定拼车回去。
“那辆,我打车的车牌号。”伍马再次点开手机,小声嘀咕,“不是说白色大众SUV吗,怎么是黑色的比亚迪?这软件又开始不规范了……”
六人上车后,司机隔着口罩问:“你们?”
伍马念了车牌:“是这辆吧,我打的车。”
司机拧钥匙点火:“现在春运,高速堵,我们走普通公路哈。”
“走吧师傅,能到就行,不赶时间。”伍马说完,后座六人安静了下来。
车辆已经起步,这司机——戴着帽子、口罩、手套,黑色夹克领遮不住的右侧脖子上纹了一个十字,说话有些漏风,手习惯性放在挡位上,只用左手把控方向盘,车辆信息也不对。
糟糕,上错车了。
伍马僵硬地扭转脖子,望向身边的秦东黎,两人一对视——她也发现了,还有其他四个舍友也是,还有人砸吧嘴回味麻辣香锅,好像刚才吃的是最后一顿。
他们在坐一个杀人犯的车,伍马冷汗直冒,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竞哥保佑,要是渡劫成功,您就是我们爸爸T_T。
照兴州海边的自然书肆迎来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秦东篱被卫竞一个鲤鱼打挺弄醒,她闭眼,懒懒地抬手轻抚卫竞肌肉绷紧的后背,嘴上念咒似的:“不怕不怕。”
昨天晚上他们去海边,看到了一块轮廓长得很像人类爬行状态的小礁石群,秦东篱说那是海猴子,又说了个鬼故事,卫竞越看越像,最后感觉毛骨悚然,回来的路上狂掉san值,一晚上睡不安稳。
天可怜见,她再也不和卫竞说鬼故事了。
卫竞搓一把脸回神:“我没梦见鬼,我昨晚梦见我们有五个孩子。”
秦东篱手一顿:“确实见鬼了。”
“这五个孩子特别可爱,围着我喊爸爸,”卫竞还在回忆,两眼发光,“然后我看着他们慢慢……慢慢长大,变成了我舍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