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复。
温楠嘉给lo娘脑袋旁的KC和边夹打好标注,这才转头看向沉默的人。
季澜侧靠着床沿,垂眼看来。
又来了,又是这种像是有话说的眼神,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
“之前……”
男人刚出口的话音被恰到好处响起的默认手机铃声打断。
听筒那边似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嗓门不小,在喊着什么。
“在家。”
季澜看着那对好看的眉轻蹙,他撑着床头的手指动了动。
“……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温楠嘉转回视线继续标记,身后传来挂断电话的动静,没回头。
“你有事先走吧,我用完电脑帮你关机。”
她顿了下,还是补充了句:“很快。”
楼上楼下的空调都在努力制冷,降降这逐渐沉闷的热意。
“这么闷别是要下雷阵雨。”
店里最后一位熟客刚推开玻璃门就被外头的热浪创了个头头脸脸,烦躁地抱怨着加快步子往家里去了。
“慢走啊。”
被延长的午高峰终于过去。
季澜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擦着桌子,看见自己儿子从楼上下来,忙转头。
“怎么这么快下来。”
她端起桌上的碗筷走向后厨,路过楼梯间往上张望了下:“小嘉一个人在楼上?”
“工作室那边有点事情,她在处理。”
季澜放下手里的手机,接过那一叠盘子碗筷,走了几步放进水池里。
“放着吧,等会儿我来洗。”
因着下次菜还得明早才能送来,晚上要用的材料不足,吕叔已经出门去菜市采购了。
这会儿整个小店就只剩他们两人。
季澜妈妈拉住要出门的儿子,小声问:“你跟小嘉和好了?”
后者脚步顿住:“什么。”
“还什么……”
她把抹布扔进水池里,又挤了点洗洁精,边洗边说:
“妈能不知道你的性子?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提醒,也没让我操过心。但就是不爱说话,被误会也不解释。”
“你爷爷是工作原因,教育你少说多做,教你那些严苛的规矩,你就从6岁记到现在,你爸怎么就从来不听呢?”
“……算了,讲他做什么。”
“妈只是要跟你说,感情这东西不能靠你的理智。”
污渍混着白泡泡流进下水道,她把手里拧干的抹布挂在水龙头上,语重心长道:
“感情是需要冲动的,需要沟通和表达,喜欢呢就直白说出来,你要是再这么不会争取,小嘉以后就跟别人跑了。”
“这么看妈做什么,失恋了还要妈帮你复合啊?”
季澜妈妈第一次体会到孩子青春期就该有的烦恼,颇为无奈又好笑地扯扯自己儿子那崭新的衬衫,心道刚买的衬衫还没过水呢就上了身。
“还想瞒着我,从没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小心翼翼的。”
别说女孩子了,男孩子也没有。
“她不是。”
不是女朋友,更不是前女友。
是有些特别的同学,是他年少时期的歉疚……
季澜薄唇抿着,从昨天起心里那股迟疑与焦躁在他眉间左冲右突找不到宣泄口。
“我去给舅舅送蛋糕。”
他说着,只身闯入外面那片由烈日与潮湿组成的焦渴中,心底的燥碰上外面的热,不知道哪份更难忍受一点。
季澜走得很快,平时大概要走七八分钟的路他5分钟内就走到了。
这是家对街弄堂里一堆小夫妻开的私房烘焙店,客人都是附近小区的乡里乡亲。
今天两夫妻下午有事不在家,大早上就做完了今日份预订的蛋糕放在冰箱里,让自己的小儿子坐镇前台收钱。
门口的风铃最近坏了,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里面凑头在一起说话的两人也就都没听见门开的动静。
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个男孩正背对着门口,头碰头说着话。
“那丫头完全没良心。”
左边那位理着寸头的小学生叹气:“之前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我看她被李刚抢走奖品,上去跟李刚打了一架,回来又被我爸妈打,第二天她居然都不来跟我说谢谢!”
右边卷毛男孩短短的手指头捏着根钢笔在练字,“你自己不是还欺负她吗?咱们也不是幼儿园的小孩了,不流行玩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了bro。”
寸头娃哽了下,理直气壮道:“那,那我现在已经不欺负她了呀?她怎么还对我没好脸呢,昨天还对着班长笑得那么好看……”
卷毛娃似是被他念叨太久了,啪得搁下笔:“你喜欢她就去告白。”
“你胡说什么呢?”
刚才还软塌塌的寸毛立刻支棱起来,狡辩道:“我也就是多看了她几眼而已,谁让她整天穿得那么好看的!我要是喜欢她怎么能总这么闹心呢?”
“赵小金,你怎么跟一年级入学的时候一样蠢啊,我们都三年级了,我都不扯人家小辫子了,你还干那种事。”
卷毛男孩胖得藕节似的手臂环胸抱着,颇是胸有成竹地教训自己发小:“经过她书桌故意摔倒,让她扶你,都三年生了幼稚不幼稚!再说了,她身边总有男孩子围着,又不给你好脸色,你能不闹心吗?诶,你知道这叫啥?”
寸头娃手抓着后脑勺,试探问:“叫啥呀?”
卷毛娃:“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