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强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晃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他的宝贝烟袋,粗糙的手指不断摩挲光滑的杆身,看见院子里站的人也不说话,只“咳咳”清两声嗓子,提醒周围的人他来了。
“……”徐金花傲娇的白了他一眼,转过头,表示懒得搭理他,她还在为他刚刚的不配合生气。
当婆婆的可以不理,夏兰兰这个当儿媳妇的却不能假装看不见,“爸过来了,你和妈上屋里坐吧,外边怪冷的。”
“嗯。”沈卫强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闷闷的应道。
他就是这样一个沉闷的性子,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客气话和大道理,更何况在他心里,当公公更是要在儿媳妇面前保持严肃,哪有什么话说。
徐金花有些不愿意,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干坐着比让她干活还难受,更何况是儿媳妇让她过来帮忙的,在屋里坐着等现成的像什么话,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老的动不了。
“不用坐,妈和你去厨房做饭去。”
“妈,”夏兰兰一把拉住,拦住风风火火的老太太,“你上屋里歇着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要是让徐金华看见她做菜放那么多油、肉,肯定少不了念叨,晚上得心疼地吃不下饭。
她给沈明北一个眼神,还不赶紧让他们进去,你今天晚上还想不想好好吃饭了?
“是了妈,有什么事我们回叫你的,你老就进去歇着吧,今天啊,也让你想想清福,过过饭来张口的地主婆生活。”沈明北心领神会,揽着徐金花就进去了。
“还地主婆,你妈我哪有这个命啊。”徐金花嘴上呵斥着,脸上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嗔怪的轻拍他胳膊两下,手上收着劲儿,和刚才追着他满院子跑的时候截然相反。
怪不得沈明北从小就得宠,谁不喜欢嘴甜的孩子,他除了脸皮厚,嘴甜也是一个显著的优点,就凭这一点,就能独得徐金华的宠爱。她和嘴笨脾气倔的沈卫强生活了一辈子,哪里能扛得住沈明北的糖衣炮弹。
“怎么没有这个命,等你儿子我过两年发达了,请两个人专门伺候你,给你洗衣服做饭,你整天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好了。”沈明北嬉皮笑脸中带着几分认真,隐隐漏出对未来的期望。
要是外人在这听了只觉得在说大话,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他,但是徐金华却感动的不行,不管小儿子能不能做到,至少有这份孝心啊,看看老大老二,谁说过这个话,谁看到她的辛苦,都觉得应当应分的,只有小儿子知冷知热,她不偏心他偏心谁。
“好好好,妈等着享你的福。”
沈明北把两位老人安顿好,高兴的拉着媳妇儿的手进了厨房。
一进门,他就和变脸似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板着脸抿着嘴故作严肃。连媳妇的手也不拉了,两只手背在身后,一副巡查的样子,看得夏兰兰心里直乐。
“咳咳——”沈明北压着嗓子故意干咳两声,惊的蹲在地上的两小只一个机灵。
沈诚俊带着弟弟沈诚光乖巧的坐在板凳上,看三叔的眼光扫过来,脸上连忙挂上一个讨好的笑,举起手上卖相不佳的土豆,“三叔,你看这样行吗?”
要是王萍在这,准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还是自己熊的跟小霸王似的儿子吗?两个孩子被她惯的哪是能干活的,不给你捣乱就不错了,犯浑的时候恨不得满院子打滚,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沈诚俊大一点,在平常农村家里都能干不少活了。现在他手里拿着削皮器像模像样的打着土豆皮,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土豆被他削去厚厚的一层,留下的部分也是坑坑洼洼,布满了伤痕。
沈诚光才四五岁,也没人敢让他动刀子,但是沈明北是谁啊,哪有个大人样,能让他干坐着?他亲自打了一盆温水放在沈诚光面前,交代他把哥哥处理完的土豆清洗干净。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不仅在成年人世界是这样,七八岁的小孩也懂这种道理。当惯了小霸王的沈诚俊哪愿意干这些,自然是不肯乖乖听话。
“不愿意?”沈明北也不和他废话,还不等他施展一哭二闹的本领,就提着他的衣服领子扔到门外。
“砰——”沈诚俊看着紧闭的房门,呆呆的楞在原地,还要听着厨房里传来的三叔诱惑的声音,“嘿——,这兔子肉真肥啊!”
“都好几天没吃肉了,今天晚上都炖了放上土豆,香死个人。”
“……”
沈诚俊在门外气的哇哇叫,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这扇阻拦自己“幸福”的大门,但是不过他怎么用力,那门就和故意要和他作对似的,往常一推就开的门今天怎么也推不开。
不是房门故意和他作对,是他的亲叔叔在故意和他作对。沈明北惬意的背靠在门板上,感受着门的另一侧一下接一下的外力,他就当做是按、摩了,嘴里还念叨个不停,“哎呀,这肉可真香啊,可惜有的人要吃不上喽。”
沈诚俊尝试好几次都没成功后,也知道是他在使坏了,收回一双小胖手,开始采用语言威胁,“你等着,我这就去和我奶说,和我爸我妈说,让他们来收拾你。”
“快去快去,你是还没断奶吗,受了委屈赶紧回家找你妈去吧。”沈明北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当他是吓大的吗?他连姿势都不变,依旧抵着门嘲讽着。
“……”沈诚俊果然受不得这样的嘲讽,瘪瘪嘴,挪了两步又退回来,急的在原地直转圈,无论他在门外怎么鬼哭狼嚎,沈明北都挖挖耳朵假装听不到,叔侄俩算是杠上了。
最终还是沈明北技高一筹,这么多年没白捣乱,总结出多少实践经验,沈诚俊哪里是他的对手,都是他玩剩下的手段,最后只能投降,同意签订“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