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起身,走到自己处理公务的桌案旁边,从盛装官印的龛盒中,小心翼翼拿出一架六分仪。 他如今已然知晓,这六分仪是寻航的关键,会更是难得精密仪器,所以断然不敢粗鲁拿取。 毕竟万一弄坏了,那就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将来到了海上用之寻航,整个船队恐怕都要迷航。 这罪责,他可背不起! 赵子虎伸手接过金灿灿的六分仪,沉吟着把玩了片刻。 六分仪的整体框架,是用青铜打造的,所以看着金灿灿的,很漂亮 而顶端反射星辰月光的小镜子,以及测量海平面的小千里眼,则是用透明水晶打磨而成。 赵子虎把玩片刻后,便直接拿着六分仪,出了帐篷试用。 六分仪并非是只能用以在海上寻航,在陆地上同样也能用于寻航,只要把地平面当成海平面便可。 绝对错不了! 甘罗看的好奇,便跟出帐篷,瞧看他使用六分仪,问道:“可还好用?” 赵子虎试用一番后,感觉似乎误差并不大,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便笑眯眯的点点头道:“好,制作这六分仪的匠人,甘宰相回头拟出一个名单,我去给他们请功。” 全靠手工搓出来的六分仪,匠人耗费了多少精力可想而知,无疑值得请功。 甘罗揖手:“那便有劳公子了,我代少府匠人,谢过公子体恤。” “有功当赏,应该的。” 赵子虎点点头,撂下一句后,也不再废话,骑上自己的赤兔马,向甘罗揖手道:“甘宰相歇息吧,我便告辞了。” 甘罗揖手相送:“恭送公子。” 赵子虎催马前行,但走出一段距离后,却又突然回头道:“父皇亲口说,你有大才,将来必可为相!” 甘罗闻言一愣,一张脸顿时宛如菊花盛开,再次揖手道:“甘罗晓得了,劳公子开解。” 赵子虎笑了笑,催马继续前行,消失在夜色中。 不过,赵子虎离开甘罗住处之后,仍然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问了巡逻爵臣营区的禁卫锐士,便又去找张苍的营帐。 赵佗看的无语又好笑,大抵也知他是被相里月缠怕了,便也不点破,只是和麾下锐士扈从们,强忍笑意跟随。 张苍一个小小的御史,帐篷所处的位置很偏僻。 但很大。 因为,他掌管着嬴政从咸阳带出来的典籍书册,帐篷小了没地方放。 当然,如今他已交卸了掌管典籍的职务,就等赵子虎给他指派新的任务呢。 赵子虎来到张苍的帐篷外,见有两名家臣值守,便亮明了身份。 “见过公子……” 家臣忙是见礼参拜。 赵子虎揖手:“无需多礼,喊张苍先生起床吧,我要给他指派任务了。” “唯。” 家臣立即应了,其中一人,快步进入帐中,喊张苍起床,出来迎接贵客。 不过,那家臣一进去就是半天,好半晌才出来。 而跟着出来的张苍,则是胡子拉碴,发髻凌乱,衣裳更凌乱,外加满身的酒气。 嗯,胡子拉碴,古人虽然留胡子蓄发,但也是修面的,务求蓄发整洁美观。 美髯公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张苍这模样,明显是近些时日,都没有打理过须发,整个成了毛脸雷公嘴了。 “张苍见过公子……嗝……” 张苍脚下漂浮,身子歪歪斜斜的给赵子虎见礼,话音未落先打一个酒嗝。 赵子虎看的无语,摆了摆手道:“行了,进帐说话。” “唯……嗝……” 张苍一个字没说完,又是一个酒嗝打出。 赵子虎彻底无语了,示意家臣搀扶着他,自己当先进入帐中。 帐篷里,倒是不算糟乱,想来是有家臣打理,不过酒罐子扔在地上,满帐篷的酒气,也属实够寒碜的。 赵子虎踢开酒罐子,大喇喇在首位坐下,张苍被家臣搀扶进帐,则在下首落座。 “因何如此颓废?” 赵子虎开门见山,皱眉询问道。 张苍惭愧揖手,答道:“想着要出海了,恐怕九死一生,故而放纵一番,倒也谈不上颓废……嗝~!” 赵子虎砸了砸嘴,心知他是被出海吓着了,哭笑不得道:“你这人,还真是惜命啊。” “你可知,出海的机会,我是求也求不来,父皇根本不可能放我去。” “男儿大丈夫,外面大好的世界,不去见识一番,岂不可惜?若能见识一番,便是死也值了!” “你倒好,如此增长见闻,开拓眼界的机会,居然还不情愿去了!” 张苍愣了愣,眨巴着朦胧的醉眼,上下打量赵子虎一番。 似乎是有些诧异,赵子虎这位恶名昭彰的宗室顽虎,心中竟有如此胸怀志向。 这可跟印象中纨绔公子形象大大的不同啊! “公子莫怪,张苍确实是惜命的……” 张苍打量赵子虎半晌,终于惭愧不已的揖手回答,赧然道:“我大秦物华天宝,只要肯迈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