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会干完，用不着别人帮我。也请茜彤姑娘放宽心，莫要连带了他人。”
“哼，说得好听。”茜彤冷笑道，“衣服我叫人放在外面，四个大盆，日落之前洗完，否则你也别吃晚饭了。”
“是，茜彤姑娘。”
茜彤临走前还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又道：“别怪我没提醒，四少爷的衣裳都名贵异常，要么曾是御前赏下来的毛料，要么就是江南丝织贡给皇家的，你可别洗坏了，不然可有你好受的。”
说罢她便扬起下巴，快步走了。
待她走远之后，小丫鬟们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道：“什么备着冬衣给四少爷穿，我看她就是没活找活干呢，当我不知道四少爷每年都只穿当季新裁的呢，洗什么衣服呀，就是她要折磨雪梅呢。”
亦有人道：“再说了，洗衣服这事情也不是雪梅该干的，咱们后院里本来就有浣洗的婆子。”
而烟柳出门看了一眼，外头果然被小厮搬来了四个木盆，里有堆满了衣服，不是防风的斗篷，就是绒毛狐裘，看着都是湿了水便沉重，十分难洗的衣裳。有几件的料子甚至不太能水洗，摆明了就等着雪梅弄坏衣裳，然后好以此为借口把她赶出去。
烟柳愤愤不平道：“这么多衣服，要怎么洗啊？”
“我瞧着好多衣服都是四少爷不穿的，都不知道她是哪个箱底翻出来的，可真是会给人找活呀。”一个小丫鬟说道。
“她贯会为难人的，这大冷天的，洗完这些衣服恐怕手指都冻肿了。”另一个小丫鬟接话道。
她们七嘴八舌的，便是想要帮雪梅把木盆抬到后院去，然而雪梅却谢绝了她们的帮忙，自己把木盆叠起来，一次搬了两个，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也就再走一趟，至于洗衣服，你们也都不要掺和了，免得牵连了你们。”
可是烟柳还想帮她，不肯退让，说：“不行，这么多你怎么洗得过来？”
“烟柳，你听见茜彤姑娘那话了，她必然是知晓你帮了我，所以才会多看一眼。你之前就在她那儿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还是不要再招惹她为好。再说了，洗衣服得去后院，那儿的婆子可都听她使唤呢，你要是去帮我了，她肯定是会知道的。到时候若真的要撵你，这可怎么办呢？”雪梅耐心地劝着她。
“可是……可是……”
那烟柳也明白其中的利害，红了红眼眶，却又还是不愿意，想拉住雪梅的手，最后被是被她轻轻地掰开了。
“听我的，先回去吧，我肯定能洗完的。”雪梅拍了拍她的头，轻笑一声。
就在陆元棣指了名要雪梅和他一用祈福出行那时候起，雪梅就知道自己免不了会被茜彤折磨，她并不畏惧，也不放在心上。上辈子她受过了无数次这样的欺辱，也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
那些衣服织锦绣金，料子轻柔，很多并不适合水洗，在当初裁出来的时候，大概也就预备着穿那么一两次就不要了，毕竟朝临陆氏此前风光无限，贯会奢靡，对嫡出的四少爷自然是奉上一切好的东西。
这些衣料如此难洗，若是不小心搓破了，雪梅肯定免不了一顿罚，轻则扣工钱挨板子，去不了祈福，重则大概就是会被茜彤向主子们打报告，最后把自己给赶出去。
“我还没攒够钱呢。”雪梅搬完了最后两盆衣物，自言自语道，“等我存了足够的钱，到时候也不用谁撵，我自然会离开陆府，有多远跑多远。”
她打来几桶井水，倒在木盆里，轻轻地将衣物浸湿，又寻来皂角，在手中搓出了泡，才放入水里。只是手指刚一入水，就被冰冷刺骨的井水冻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午后的阳光逐渐稀薄，将板凳的影子缓缓拉长，气温比正午时又低了不少，秋风萧瑟，后院里透着一股冷意。
但雪梅只是挽起了衣袖，再次把手浸入水中，轻柔地洗着那衣料。
其中多是去年的旧冬衣，大多没穿过几次，并没有洗的必要。也是因为格外干净，所以雪梅洗得很快。唯有一件狐裘，吸了水格外重，那白色的绒毛根根分明，在水中像是细微的海草，然而狐狸的皮毛却被精细地缝在一起，甚至连缝合的白线都看不太清，应当是由工艺高超之人所做的。
雪梅也觉得那狐裘摸起来十分柔软，定是很保暖的，她上辈子在宫中多年，虽然也没用过什么好东西，但好歹还算有了点见识。她一边洗着，又觉得那料子看起来新得很，并不像是去年的款式。
她想起来此前贺若祁说过要给陆元棣送什么漠狐绒裘，这不会就是那个漠狐绒裘吧？
雪梅这几天被支着干了太多的活，也不知道贺若祁到底来过没有，但若真是贺若祁送的也不出奇，镇国公虽然被褫夺了兵权，早就没了虎符，但是贺若家几代人在西北经营的势力仍在，西北军队不少将领都是贺若澹曾经的部下或者门生，每年给他们送点漠北特贡的狐裘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件狐裘要是贺若祁送来的，到时候若要被雪梅给“洗坏了”，那她估计是罪加一等了。茜彤或许就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把这漠狐绒裘也一起放了进来。
雪梅想到这里，也留了个心眼。
而就在她累得腰酸背痛，忙着洗衣服的时候，后院里原本负责浣洗的就婆子就出来看她，也不说话，就盯了她好一会儿，好似在确认只有她一个人干活没人帮她，之后便才走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向茜彤报告。
雪梅视若无物，也不搭理这些人，专心干着手里的活。
日薄西山之时，她终于洗好了四盆衣物，那件狐裘她怕变形了也不敢用力拧，只是轻缓地把水挤了出来。然后擦干净了竹竿，把那些衣服一件件地晾晒在了上面。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