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狐裘的胸口处便是裂了一道口子,大约是手指长度,断裂处痕迹分明,并无多余线头,这看起来并不像手洗撕裂的,倒像是被剪刀给剪烂的。
陆元桦冷笑一声,在这勾心斗角已是司空见惯的陆宅里,姨娘们什么下作的手段没用过,像这样拙劣而浅显的嫁祸和陷害反而不多见了。大约就是陆元棣这唯一嫡子的院子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像是高塔之上,远离污泥,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把戏。
“你说,这口子如此规整,竟然是洗坏的?”陆元桦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们院的雪梅,手指竟锋利似——剪刀。”他把剪刀二字又咬重了一些,便格外惹人注意。
院内其他丫鬟看到了那到口子,果然就小声议论了起来。
“怎么看都是剪刀剪出来的吧?人手撕衣衫哪能撕的一根线头都没有......”
“我就说雪梅是无辜的......真可怕啊......都被打成这样了......”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这次茜彤不敢说话了,她甚至不敢抬眼看陆元棣的表情。当初她设下此局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场面,命令雪梅洗了一堆衣裳,就是等着她把衣服洗坏。若是她侥幸没有洗坏,那她便趁着夜色无人,悄悄地弄坏衣裳。她如此想着,便也就真的做了。当时她挑中了这最名贵的狐裘下手,可谁料她怎么撕都撕不开一道口子,最后无奈拿来了剪刀,草草剪了一道口子了事。
她觉得不会有人严查这事的,雪梅这样一个命如浮萍的丫鬟,她随便就能捏造一番,上报了主子们,便能将她赶出去。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事情和她预料的并不一样,陆元桦竟然参与进来了。
她平时颇有气性,一直都觉得这陆府里那些庶出的少爷们都比不过陆元棣,可惜陆元棣低调清冷,那风头便由她来出。她对小丫鬟们非打即骂,厨房里的厨娘看了她就怕,就连管家李福都要让她三分。至于其他少爷院子里的丫鬟,更是远远比不过她的,她当然从不放在眼里。
尤其是这个陆元桦,虽说是比陆元棣年长,可是却不学无术,脾性也恶劣,他不受重视,茜彤便也没多看得上他。嘴上虽喊着三少爷,但她平日里就给他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穿过几次小鞋。她心想着,若是以后陆元棣继承了主支,诸如陆元桦那些个庶出的少爷,也不过是旁门左道的亲戚,差得远了去了。
陆元桦如今搅和进这事来了,估计便是真的要对她落井下石了,不给她好果子吃了,不行,她不能让他得逞。
茜彤顿了顿,开口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或许是那雪梅怀恨在心,剪烂了衣裳,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便又是新的污蔑了,雪梅强撑着起来,回应道:“怀恨在心?敢问茜彤姑娘,我恨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恨什么。”茜彤答不上来,顾左右而言他,“谁知道你是不是恨我让你洗那么多衣服......你们这些小丫鬟,一点重活都干不了,像什么样子......”
雪梅觉得她口不择言到有些可笑的地步了,便道:“那是四少爷的狐裘,而我既然恨你,那我为什么剪的不是你的衣裳......”
“我......我怎么知道你!”茜彤急忙打断她,“你不恨我吗?我看你就是恨我!”
“你想多了。”雪梅平静道,“你我皆是微不足道,何必互恨互害?”
“呵呵,你说得好听。我知道的,你恨我大半夜叫你去蒸鸡蛋,恨我罚了你的丫鬟朋友,恨我给你穿小鞋,恨我能在四少爷身边伺候,像你这样的小丫鬟,我见多了!哪一个不是这么看我的......”
“够了。”陆元棣冷声道。
他这一开口,让茜彤浑身一震,她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却只见他冷眼看着自己,她心中涌上一股委屈,泫然欲泣道:“四少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呀,奴婢从来都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如今这批小丫鬟入了院子,就闹出这些动静来,她自己弄坏的衣裳,又不肯承认,口口声声说是剪坏的,难不成拿剪刀的那个是奴婢吗?说话要讲凭证,她没有证据,又怎么能冤枉人呢?”
“那你呢?”陆元棣微微皱眉,“你有证据证明是她拿的剪刀?”
这可把茜彤问住了,她看着陆元棣那冰冷的双眸,知晓他肯定是不信自己了,心中的惶恐被放大了,她哭喊道:“四少爷,难道您也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跟随您那么多年,哪一件事没办好?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不曾有半点差错……”
“不曾有半点差错?”陆元棣垂下眼眸,“你刻薄,聒噪,愚蠢,背地里做过什么,怀着什么心思,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拿走了贺若祁送我的狐裘,你早就预备着要剪坏它了吧。我只是不想管罢了,换走了你,依然有下一个相似的人,大抵是徒劳。”
“但是现在。”陆元棣冷淡道,“你太吵了。”
说罢,他对旁边的小厮吩咐道:“损坏狐裘,栽赃嫁祸,私自用刑,即日起,把她撵出陆府。”
此话一出,叫茜彤瞪大了眼睛,被撵出陆府意味着什么,她是十分清楚的,毕竟她做出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让雪梅被赶出去。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赶出去的竟然是自己,她这下是真的怕了,连连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四少爷收回成命,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啊!”
陆元桦也没想到陆元棣这样一个从来不管事的竟然这么快做了决断,本来他还想着能闹到严凤容那边去,最好让大家都看看四少爷院子里的动乱呢,于是他便开口道:“四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丫鬟好像是家生子,若要撵走,按规矩恐怕是要回了太太才行的。”
雪梅本来还以为陆元桦或许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