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
陆元棣似乎有些有些无奈,这会儿再开口,语气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只说一句:“佛门重地,我不陪你胡闹。”
“哪有胡闹,元棣兄,你懂不懂什么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咱们就是喝一点罢了,佛祖会原谅我们的。”贺若祁张口就来。
“你自己喝。不过当心被罚。”
“你和我一块儿喝,我不信有人敢罚咱们。”
“......”
果然脸皮厚天下无敌,雪梅看着贺若祁嘻嘻哈哈的,三两句话就把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扭转了,心里不由得佩服起了他。
怪不得人家能混得开呢,陆家的书塾一大半都是他朋友,不仅和那陆元桦勾肩搭背,连冰山一样目下无尘的陆元棣都能和他有交集,甚至还成了朋友,那只能说贺若祁确实在这方面有一套的。
雪梅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率真而无害,又带着一些狡黠的顽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确实很难有人能拒绝这样笑容。
下午时分,天渐渐暗沉起来,抵达山脚下之后冷风愈发像刀子般刮过来,贺若祁骑着马倒也不畏严寒,他在马车旁同陆元棣和雪梅说着话,内容不外乎一些京城里鸡零狗碎的见闻,但大部分时候都只有雪梅在接话,可他也不觉得无聊,依旧兴致勃勃的。
贺若祁刚说完城西那头的金吾卫将军之子同他交了朋友,而且那人好面子,喝过了几次酒就给他看过入夜后出入禁中的令牌,意在炫耀,是在滑稽。而他下一句就忽然开口提到:“对了,雪梅姐姐,我姐姐明年开春就要十八岁了,我还没想好要给她送什么礼物呢?从前我送过猎到的狐皮,送过西北的和田玉,也送过名家的字画。她嘴上说无论我送什么她都喜欢,但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你说我该送些什么好?我早点有头绪,便能早点准备。”
贺若玫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雪梅记得前世她在宫中过生日宴,都是邀请自己到她殿里小聚,她毕竟是贤妃,再不受宠也是四妃之首,尚宫局都会投其所好送来一些字画古籍当贺礼。
但雪梅记得,那些书画都会被她摆在一旁,后来生了尘也不怎么理会。雪梅还悄悄问过,是不是这些书都不好看。而她着告诉雪梅:“我早就都看过了,而且在这深宫中,看书最是无聊,也最让人多想。看多了圣贤史书,便想以君子之姿掌事;看多了山河志怪,又想亲身游历天下,至于那些话本子,也更不要多看,世间纵然有才子佳人的情爱,也与我不相干了。”
“我年少时爱看,是因为总觉得自己日后能如书中那般活着,但如今我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了,再看这些书,只会徒增无力之感。”
雪梅明白她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
她们都处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中,思考会带来痛苦,那便只能强迫自己不想太多了。
于是每到贺若玫的生日,雪梅和她都会做一些令她们全神贯注,抽空烦恼的事情。比如雪梅会去小厨房里给她下一碗长寿面,而贺若玫则跟着她学着一些捏面点的手法。最后两人会鼓捣出一桌子饭菜,累了一天,坐在一块儿吃菜喝酒,便是最好的犒劳了。
比起送珍贵的兽皮或者玉石,似乎这样寻常而带有烟火气的事情,才会让贺若玫和她都感觉到活着的实感。
至于那些所谓的名贵的书画,都被她们拿来垫桌脚了。
想到这里,雪梅便开口给了贺若祁一个建议:“不如你到时候替她做一碗长寿面,她可能会喜欢的。”
贺若祁望着她,眼神似乎别有深意,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喜欢的?雪梅姐姐,你好像还没有怎么见过我姐姐吧。”
“......”
雪梅心中懊恼自己一时嘴快了,便搪塞道:“的确未曾见过镇国公家的大小姐,我是猜的......我就是想着你与她姐弟情深,既然她对名贵的礼物不大感兴趣,不如亲手做一碗面,或许她真的会喜欢。”
“噢?那你猜的真准,她是挺爱吃面食的。”
“......面食我也是猜的,你不做长寿面的话,做一顿山珍海味也可以......只是我们穷人家没别的吃的,能吃上一碗精细的白面,就算好的了。”雪梅解释道。
“好吧。”贺若祁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又继续问道,“那你幼时过生日的话,也有长寿面吗?”
雪梅沉默了,她没有答话。
她人生的前半段都在被辗转反侧地卖来卖去,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哪里会有人给她下长寿面吃呢?况且也根本不会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就是再次被发卖的时候,人伢子看一眼她的卖身契,上面写着她的出生日期,也方便了知道她的岁数。毕竟十岁的小丫鬟,和十四岁的小丫鬟,能干的活不一样,价钱也就不同了。
至于后来,她十五岁被认作义女,十六岁就入宫去了,当了一年丫鬟一年小姐,当小姐的那一年倒是有人给她过了一回生日,但因为她与陆元棣的生日就差一天,也就合着一块儿办了个宴会。她自然是陪衬的角色,又因为处处遭人冷眼,最后那个生日过得她十分尴尬,倒还不如被人忘了好。
具体的她也不想回忆了,只是贺若祁问到了,才勾起了她的记忆。
“到了。”
开口说话的陆元棣打破了马车内的沉默,雪梅这才感觉到马车似乎已经停了下来,她连忙起身掀开门帘,踏着木板下了马车,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恢弘的寺庙,建在山间的平地之上,四处开阔,而又可以俯瞰山脚,碧瓦雕梁,清静而庄严。
这里就是拂云寺。
寺庙前有一扫地的小僧,见到陆家的车马来了,连忙进去请住持。
前头的二太太张莲先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