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从婚嫁到生育,再到最后的被休,她的苦难都来自于一个男人,她遭受着折磨与毒打,而没有任何人帮她。雪梅在心中便产生了那种超越了仇恨的怜悯。
她可以自己报复陆贞清,也可以轮到她这辈子给陆贞清难堪,但是她难以借着陆贞清那不幸的婚事而感到畅快。
尽管她能做的很少,也无力阻止陆程安排陆贞晴的婚事。
但至少......至少今夜,她或许能帮上一点忙,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一个女人免于承受一个男人的玩弄,保全陆贞清的尊严和体面。
雪梅想到这里,她毅然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打伞,就这样走入了雪夜之中。
陆贞清的房间在独栋小院的左厢房,门口守夜的丫鬟阖眼靠着柱子,似乎也睡死了过去。雪梅猜测着这丫鬟应该也是喝了那掺迷药的水,所以才会如此昏睡。今晚如此冷,搞不好在外面睡着会冻出个好歹来,雪梅如此想着,便轻声扶起了那丫鬟,把她送进了隔壁的杂物房里。
她干活多,气力也大,扛起一个小丫鬟是很轻松的,然而无论她怎么搬动那丫鬟,她连眼皮都不动一下,要不是探了她的鼻息,雪梅都以为她是死了。
看来这药性确实厉害。
雪梅安顿好了那丫鬟,便转身向外走去。这独栋小院里一片寂静,左右厢房的灯都灭了,陆贞汐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如果陆元枫已经为她调换了那放了药的茶水,她应当也是知情的,或许现在正醒着,等待天一亮就带着人去抓现场看陆贞清的笑话呢。
在夜色中,她轻轻打开了陆贞清的房门。
里头一片漆黑,借着门外传来稀薄的光,雪梅看见陆贞清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毫无动静。她悄悄走过去,在黑暗中看见陆贞清的轮廓。
陆贞清是长得很像陆程的,圆脸宽肩,然而又只像了陆程外形的钝厚,而没有遗传到他目光里的精明。她就这样沉沉地睡着,毫无防备。
“唉。”
雪梅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她把陆贞清扶了起来,却因为陆贞清的个子要高大一些,重量也不是小丫鬟能比的,让她觉得有些吃力。但是没办法,她既然决定了要来救陆贞清,那就一定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咬了咬牙,扶住陆贞清的肩膀,然后迅速背过去蹲下,让睡得毫无动静的陆贞清顺势倒在了她的背上,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准备将陆贞清背起来。
“啪嗒——”
此时她突然听见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窗户被推动的声音,她一开始愣住了,还以为是被风吹得,但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似乎有人正扒着窗子,又因为不得章法,动作有些不稳,而撞得那窗户又啪啪作响了几声。
应该是连殊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顿时打了个冷颤。
她立刻加快了动作,背起陆贞清就开始往外走,可就在她要跨出门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阵猛烈的风从背后吹来,只是稍微一回头,她就看见一个男子撞开了窗户,撑着窗沿从外面跳了进来。
那人动作有些摇晃,似乎喝了点酒,他还没有站稳,又因为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门口有道身影,便问:“谁在哪里?”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往门边走,浓烈的酒气随着他的靠近的步伐传来。
“美人......我没过门的娘子,是你吗......你家的仆人给我送信,说你害了相思病,又犯了药性,正想我呢。我听了连酒都没喝完,连夜骑马上山找你来了。嘿嘿,娘子,过来,快过来......”他嘟嘟囔囔的,又笑得下流,正想要伸手去抓雪梅。
雪梅僵直着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留在这里肯定不行,但她要是走了,连殊肯定也会追上来,她又背着一个人,肯定跑得没连殊快,到时候被抓到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心急如焚,背后如芒在刺。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心中顿时一横,打算撒腿就跑。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她眼前走过,将她护在了背后。
“什么美人呀?连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那人从容地开口说话,以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雪梅。
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知晓来人便是贺若祁。
原本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在知道他来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竟然平静了下来。她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贺若祁都能找到她,不管是上次在秋狩猎场带她回来,还是这一次挡在她的前面。
他虽然年纪不大,平时也吊儿郎当的,可是在这种时刻却永远能出现在她身边,对她伸出援手。
好像他知悉她的苦难,也明白她的选择。
而在她陷入危险的境地之时,他也能无数次救她。
雪梅眼眶一红,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贺若祁却在黑暗中拍了拍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嗯......”
她喉咙发紧,最后也只点了点头,背起陆贞清就往外走。
那连殊虽然喝多了,但好像也察觉到什么,又往前了一步,嚷嚷道:“不是,这里是我娘子的房间,我娘子哪儿去了?刚刚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连兄你记错了吧,这里没人住呢,就我在这儿,哪有人出去了呀。”贺若祁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挡住了连殊的视线。
“这不对啊......信上说的不就是这里?”连殊有些迷糊了,他有些站不稳,但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试图去看上面的字,然而屋子里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儿他放弃了,将那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