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加十分。”库珀教授声音虽轻，却满是赞许。他托起西维娅变出来的黄铜烛台——看起来可不轻——让大家都看到，嘴角带着一个极小的弧度说：“无可挑剔，沙菲克小姐正是领会了变形精髓的少数人之一。我敢说，你的变形术已经超出这所学校里一半的学生。”
但他眼里似乎没有那些怎么也不得要领的学生的身影，只有取得成果的那些人，才会获得他的驻足和指点。就像西维娅，她后来把黄铜烛台恢复成火柴，再变成一个银烛台，虽然库珀教授没再加分，但他异常耐心和细致地对她说了许久关于变形材质的问题。菲奥雷则是第二个完全成功的，他变出一个铁烛台，虽然没有西维娅的装饰华丽，但很完整，所以他也获得了加分。但其他徒劳地挥舞魔杖的学生，尤其是格兰芬多的桌子，库珀只是轻飘飘地经过，吝于哪怕一句主动的指导。
但格兰芬多们不畏惧库珀的忽略，丽贝卡和杰登就先后向他提问。“我可没有说精确的手势不重要，如果你不把魔杖挥得这么粗鲁的话，或许就能成功了。”他昂着头，眼睛朝下，板着面看杰登的动作。
莱拉抬头看到杰登挥动魔杖。谈不上粗鲁，只是动作稍微有点大而已。她又埋头，专心对付着自己那根火柴。火柴膨胀了一点，但距离成为烛台还差太多。
库珀教授再次经过她的课桌。莱拉忍不住出声：“教授，我能问个问题吗？”
青年教授侧着身停住脚步，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学生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冷淡。他微微挑起眉，嘴唇一如既往地抿得紧，无声等着莱拉说话。
“教授，在变形时，我们需要想象变形的过程吗？就像火柴变烛台，需要想象它涨大、扭曲、融化成为一个烛台的样子吗？”
库珀教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眉头抽了一抽皱起来，用那种雾一样的声音轻轻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变形术是一个结果，施法者无需关注变形的过程。”
莱拉点点头，接着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疑问。“那火柴变大、变成烛台时，多出来的物质是从哪来的呢？”
库珀停住想要离去的脚步，完全转过身来，他脸上不是那么高兴。“你是——”他没记住学生的名字。
“莱拉·怀尔登。”
“怀尔登小姐，恕我直言，你是个巫师吗？”
莱拉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却得到这么一个无端回应，她愣住一刻。“我是。”
“那你就该知道，变形不改变物体的本质。没有多出来的物质——”
“所以那是凭空出现的吗？”
“——没有物质能凭空出现，”他开始显出一种不耐烦，“以后你会学到甘普变形基本法则。”
莱拉看得出他不高兴，于是闭紧嘴巴，心里等待对方讲解甘普变形基本法则。但库珀教授没如她的愿。
“怀尔登小姐，请不要把重点放在你现在还不能理解的知识上。”他脸上写满对她的不赞同。“我知道你并非成长在巫师家庭，所以你更应该尽快熟悉巫师的方式。”他提高了一点声音，有好几个同学转过头来听他的话。“变形是自然而然的施法结果，不需要去想象无关紧要的过程。魔法不是一种等量代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麻瓜的物理定律……”他轻声细语，但语气里有种难以察觉的轻慢。
“现在你需要知道的是，”他瘦削的手指虚空点点莱拉桌上的火柴，“与其问这些问题，还不如真正地好好练习，熟悉魔法的运行方式。”
莱拉从他话里察觉到一丝高高在上、一些刻意被拉开的距离。她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如果我不问，又怎么能正确理解变形魔法呢？”
前方汤玛斯吹了一声口哨，笑着看戏，他同桌的菲奥雷也转过身。更多人向这边望过来了。
“我再说一遍，怀尔登小姐。”库珀转过身来，俯视着面前的女孩。“你是个巫师，魔法自然而然、存在在你体内，你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正确把它引导出来。别像个麻瓜一样，对魔法的一切刨根问底，因为就算这样做了，一个麻瓜研究者也不能复制出魔法的奇迹。”库珀教授声音里一贯以来那种迷雾一样的质感消失了，有种隐隐的轻蔑让其变得清晰不少。他阻止想说些什么的莱拉，摇摇头结束道：“我说过，熟悉魔法。像个巫师一样对待魔法，而不是用你的麻瓜思维还沾沾自喜。”
说罢，库珀教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莱拉僵硬地坐在座位上，手里攥紧了魔杖。库珀像是施舍一样的回答让她疑惑且气愤。她不明白自己问的两个问题有什么不妥，会招致教授对她的态度带着一种不算隐晦的轻视。
更让她感觉到羞辱的是，她好巧不巧坐在一群斯莱特林后面。此时，他们脸上仿佛都带着嘲笑的味道，转过身跟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她刚好看到菲奥雷脸上那一抹笑意，非常短暂，却很刺眼。而他好像都不屑于继续嘲笑她，早在教授离开时就转过头去。
接下来的时间非常难熬。莱拉开始后悔贸然向库珀教授提问。她不单是觉得自己丢脸，还徒增了更多的疑惑。为什么教授会说她是用麻瓜思维？到底怎样才是巫师的方式？他所说的，到底只是源于歧视，还是真正的、她不能熟练使用魔杖魔法的原因？
尽管后来库珀教授又把她当成透明人，莱拉心里却一直反复咀嚼着他之前的话。难道库珀对她麻瓜出身的身份有意见吗？他是不是莱拉最近听说的血统论的支持者？
思维发散开来，她还意识到了些别的——库珀会对学生区别对待，开学以来的魔咒课他还没给格兰芬多加过分，但这节课上给斯莱特林加分很大方……他还对那些纯血或者家世赫显的巫师另眼相待，比如西维娅、比如家里有亲戚是魔法部高官的汤玛斯和斯潘塞，尽管他跟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