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早上十点了,一阵门铃把她吵醒。
聂南峥一身萧肃,风尘仆仆地从北城赶来了。
他只背了一个包,像是路过一个朋友家一般。
宋满诧异:“你怎么来了?”
聂南峥看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低声说:“不放心你。”
宋满做了一个笑的表情,眼底却实实在在没有笑意,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大人了,肯定会照顾自己。她背过身,不太想直视聂南峥漆黑的眼睛。
聂南峥牵起她的手,坐到沙发上,状若轻松:“这几日还好吗?”
宋满不准痕迹地抽回手,转身拿杯子倒水:“还好,马上回北城。”
“你公司怎么样了?”
“杨继说我暂时不能出镜。”宋满把水递给他,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有任何不甘,“剩下的主播足够撑起公司了,我的股份转让出去就行了。”
聂南峥放下杯子,把她拉至身前:“你有什么打算?”
宋满的要出国巡演,顺便继续读书深造,她一直在攒学费,早在教师资格评定时,她就在考托福了。
那时她还未想过要离开聂南峥,总觉得日头很长,好像怎么都用不完。
聂南峥垂眸看着她,高挺的鼻梁蹭着她,距离太近看不清彼此表情,宋满能感觉到有一种缱绻的倦意快要从他清冷的眼眸中流泄出来。
他像一只飞累的倦鸟,急需一个温软的巢穴。
“我准备出国读研。”
聂南峥怔了一下,手臂环上她的腰际,“学校那边呢?”
她轻笑:“我辞职了。”
她当然不是临时起意辞职,也不是因为要出国辞职,而是被逼无奈,网络盛传她个人有税务问题,个人生活不检点,已经严重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本来她出去开公司,开直播就是学校特批,毕竟当时她热度高,能够宣扬传统文化。可现在公司乱成一锅粥,杨继说是江川那边的资金出了问题。
学校建议她无限期停职,宋满昨晚在温思雅墓碑前得到消息,干脆直接提了离职。
与此同时,她再次收到聂渊的消息,看周围环境应该是在医院里,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人,宋满判断这是聂远平。
床前站着聂南峥,修长的身量十分惹眼,在他旁边的坐着一个女生,双手握着病床上的人,两人似乎在说话,聂南峥面带欣慰的笑容,宋满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那个背景是白星璃。
聂渊附带一句话:你们真会玩。
宋满即刻把他的微信拉黑,当做没看见他的信息。
从南城离开后,宋满有一段时间没去见聂南峥。
同事得知她辞职,稍有不舍,“网上那些话不可信,不知道校领导在想什么。”
宋满笑着摇头,说不怪别人。同事说上次那鱼汤你都没喝,我还想带你去家里吃饭呢。
她们从一进学校就认识,这几年一同进步,一同成长了不少,宋满也有一些不舍,临走的时候送了同事一个包,用掉了一个月的工资。
同事帮忙收拾办公室东西,把她送上车,“好好的,有机会还要再回来。”
那晚顾周鸣来找她,得知她的现状有些诧异。
他一直忙于工作,竟然没留意网上的言论。
“需要我帮忙吗?”
宋满摇头,“事已至此,早就无力回天了。”
据他所知,杨继的公司不存在税务问题,完全是有人从中做手脚,他知道是杨继拉到江川的投资,并不知道其中财务问题是谁在把控。
顾周鸣说:“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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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几天,宋满都在公司处理杂事,她不是没有想过转战幕后,只不过她还有一些心愿没有完成。
网络上群情激奋的时刻转瞬即逝,后面出新的事情自然一切都会被盖过,没有触及法律的话,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杨继让她股份代持,继续待在公司。
宋满拒绝了。
后来,剧院的老院长发来信息,说要请她吃饭。
北城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宋满去赴约了。
老院长年过半百,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仍然工作在一线,负责全院的所有文曲项目。
宋满曾经看到老院长唱京戏,嗓音醇厚,表现力十足,凭着真心热爱这个行业,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文艺。
老院长说她可以回到剧院工作,剧院可以长期与她合作。宋满说您不怕我的票卖不出去吗?
老院长和蔼的笑笑,说我相信你。
在舆论鼎沸的年代,一棍子就可以打死一个人,宋满确实无法辩解这件事,毕竟法律都还没有定罪。
她从心底感谢老院长的支持,可会怕给剧院带来麻烦,最终还是婉拒了他。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漫天大雪出神。
这多年来,她一心想要报复一个人,早就没有了初心,在得知温思雅离世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很多时候,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所以她不愿意再去为难自己,也不想去为难聂南峥。
无论聂渊说的那些话,网上匿名人员爆料的那些事情是否真实,起码每件事情的走向都是她决定的。
从15岁和聂南峥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也就是在那个冬季,她的情绪起起伏伏,几度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找聂南峥摊牌,问他为什么反反复复折磨她。
她都不介意往事,愿意百分之百的相信他了。可是当看到他现在聂远平病床前的背影,宋满心里就知道他的选择了。
她从来没奢求过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