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露出一丝鱼肚白,将沉寂的冰川唤醒。
浑黑、带有腐败死亡气息的雨点滴滴掉落。
暮歌没来得及躲避,只能唤回凤凰火。
毒雨像一颗颗小型法球从天而降,在接触到凤凰火时产生滋炸声。
猎库族族长浸身于雨中,兽皮破烂不堪、淬满致死的毒素。
它感受不到身体被侵蚀的痛苦,即使冰做得躯体早已千疮百孔,依旧续着最后一口气阻止敌人离开。
雨势逐渐变猛。
暮歌双脚被施法冰封住。
核心源本就拳头大小的凤凰火也在毒雨不断地冲击中摇摇欲熄。
[危险!请宿主立马进行躲避!]
系统也沉不住气开始催促暮歌,连平时冷静理智的声线都带着点气恼。
暮歌不语,她破开冰封,却又再下一步被重新冻住。
几番下来,她只能飞身而起,却正好着了道。
猎库族族长临死前掷全部力量控制着毒雨凝结而成的冰柱拔地而起。
速度之快令半空中的暮歌闪躲不开,狼狈地翻身避开要害。
左腰腹被冰柱擦伤,毒素逐渐腐蚀皮肉,疼得暮歌龇牙。
好在她趁凤凰火覆灭的最后一刻倾身一跃,进到冰洞里。
秦柏甚至来不及沉浸在圣火消失的心痛中,赶紧跑到洞边接住坠落的暮歌。
听着她嘴里压抑的痛呼,不知所措。
“她,她被毒雨沾上了,秦老大你可快别碰了呀!”
一名拾荒者指着暮歌发黑的侧腹,眼底的惧怕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的话像一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一片涟漪。
所有人对着暮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嘀咕声一句不落地传进她耳朵里。
“我要是想害你们,用不着这毒雨。”
暮歌运转神力暂且缓和毒素后,忍着伤痛推开秦柏从地面站起。
无视众人投来的诧异眼光,她慢步至靠墙昏睡的鹤轩月身旁盘膝坐下。
伤口弥漫出淡淡的黑紫色虚烟,这是毒素被神力和凰血挡在外面的缘故。
暮歌秀气的眼眉皱在一起久久不能放松,她眼神制止秦柏的靠近,像只受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拒绝别人帮助。
“暮……”
“闭嘴。”
漫不经心地开口制止秦柏呼之欲出的名字,暮歌眼帘低垂,呼出一口浊气。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不,事故。
差点死无全尸的后怕让暮歌感到身心疲惫,颞部还时不时抽疼。
下次得随身带张凉榻。
她想着。
身边的鹤轩月睡得跟猪一样,让暮歌觉得很不平衡。
一丝恶意涌上心头。
她歪头观察睡得正香的便宜徒弟,嘴角勾起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别动歪脑筋。]
系统与暮歌相绑,她的心理想法也能隐约感知些许。
反正不是什么好念头。
暮歌不理会它的提醒,一心思考该找个什么法弄醒他。
六七岁的奶娃娃,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掉在身上的手东红一块、西红一块,肿得像只小猪蹄子。
该多疼呀。
可他一直没嚷嚷过,甚至被冻得发抖也只是抱住自己。
早熟的不像话。
暮歌想恶作剧的心情顿时覆灭,由于扭着身子查看鹤轩月手上的冻疮,她还险些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地靠回冰壁。
抬眸,原本不宽裕的冰洞,拾荒者队伍里除秦柏以外的所有人都挤在离她们最远的角落里。
当发现暮歌看过去时,立马转过脸不跟她对视。
暮歌无语至极,眼不见心不烦闭目养神,等到毒雨停歇,她即刻走人。
——
“秦子,队伍里人心惶惶,都怕……”队伍里年纪最大的副手来到秦柏右手坐下,瞥向另一边,“都怕那名异族人暴起。”
“莫叔,其他人那么想就算了,怎么你也不明白。”
秦柏生怕暮歌听见,还特意压低音量,“她能以一己之力毫不费力的杀掉猎库族族长,杀死我们也如同碾死地上的蚂蚁一样简单。如果她有这想法,早就杀人截货了。”
说完让莫叔看向鹤轩月,本该当成祭品一同献祭给冰川之灵的孩童正倚着暮歌肩膀酣睡,手上的冻疮也不见踪影。
他早该发现的,从暮歌掀开行李的那一刻开始,她与这孩子的羁绊已经连在一起。
所以她能容忍鹤轩月的亲近、会因为怕自己的体温伤到鹤轩月而远离他。
如果他一开始就发现这点,并以此作为‘威胁’,是否能让暮歌继续待在队伍里。
秦柏藏在帽子下的唇被门牙咬紧,他依依不舍地回望那摊泛滥在心底的春水,久久不语。
毒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乌云散去,天空又变成昨日的煞白。
暮歌睁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没有睡着,秦柏和副手的轻言细语也尽收耳底。
“暮歌!”
鹤轩月猛然惊醒。
“喊我作甚。”
暮歌闻声望去,鹤轩月出了一脑门汗,不知做了什么恐怖的梦。
这臭小子,梦里还敢直唤她名讳。
鹤轩月回神,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后怕地呼出口气,左右环顾,发现暮歌还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