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单球,在回头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也对她和她的女儿致以微笑,然后走上前点了两个三球冰淇淋——我要了两个香草饼干球,一个巧克力球,而理查德的要求是一个香芋球、一个杏仁开心果球,还有一个薄荷巧克力球。
冰淇淋附近就是一个小小的公园,每天都会有小孩子来这里玩耍,让祈求他们的父母给他们买上一个冰淇淋再回家——我跟理查德两个人虽然在这个小型游乐场里有些格格不入,但也不算太引人注目,至少秋千的大小还是能装得下我们两个人的。
我们一人坐在一个秋千上,沉默地舔着手里的冰淇淋,直到理查德因为他不小心用冰淇淋球碰到了口腔里的伤口而疼的“嘶”了一声。
“是学校里的人干的吗?”我看向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问出这个问题了——我总不能在他痛呼出声以后还假装不在意吧?
“是从天使港来的讨债人,”理查德缓了缓,然后才咬下第二口冰淇淋,“我爸欠了他们钱。”
“那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他躲起来了,”他忍不住叹气,“我妈早就回了她父母家,所以他们只能找我了。”
听完后,我舔了两口冰淇淋,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做才比较合适。
“你要不要去镇上的诊所看看?”我问,“不涂点药的话,它很难好,而且这周的课得还有两天才结束呢。”
“所以我随身携带这个。”他神秘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
“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蠢了,”我已经快速吃完了自己的冰淇淋球,只剩下一个装着少许冰淇淋的甜筒皮还没咬过,“来吧,我会让我爸爸给你走走后门——这次不收你钱。”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让卡莱尔把这次的费用挂在我头上,出于对这个男高中生的自尊心的维护,我不太想让他知道我给过他金钱上的援助。
“nah——谢了,但没必要,”他突然极大幅度地前倾自己的身体,脸凑近了我的,“你能保守好我的秘密,对吧?”像是为了弥补命令式语气的不足似的,他又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从他留着的前发阴影下露了出来。
如果是五年前,我这会大概已经在心里小鹿乱撞得一塌糊涂。
那么现在呢?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搂住了理查德的脖子——在尽量避开他伤口的同时,我和他吻在了一起——香芋冰淇淋的味道的存在感很强,我因为从另一个人的舌头上品尝到第四种冰淇淋球口味而感到片刻愉快,而理查德和我完全相反;他似乎对把自己的舌头直接伸进其他人嘴里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喜欢用舌尖撬开我唇瓣的这个过程,所以给了我很多个轻柔又缠绵的细碎的轻吻。
来自不远处小孩子的笑声打断了我们——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冰淇淋快把甜筒皮泡化了,而理查德的冰淇淋球已经完全化了一整个、软弱地搭在另外两个冰淇淋球上。
几乎在我们分开彼此的同一时刻,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传来了震动。我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发现是爱丽丝发来的短信——她在问我要不要搭她的车一起回家。
我环顾四周,果然在一个街角看见了爱丽丝那辆鲜黄色的保时捷。
“明天见,”我说着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爱丽丝来接我回家了。”我的语气就像是刚刚只是和理查德聊了会天气那样轻松。
“好吧,谢谢你的冰淇淋。”理查德扬起了一个我在经历今天下午之后看起来格外熟悉的微笑(这似乎代表着理查德并不是很开心),但我这次选择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自顾自地一边咬着甜筒皮一边走向街道另一侧。
“刚刚的约会如何?”我刚打开车门钻进去爱丽丝就忍不住兴奋地问,“你们两个坐在一起的样子真的很般配,需要我给你准备情侣装吗?”
爱丽丝不会读心,所以我只是扬起神秘莫测的微笑,不打算接任何带着八卦形状的问话——在爱丽丝的哀求声中,我得意地望向窗外,发现一辆很是眼熟的沃尔沃刚好也从街道的另一头疾驰而过,很快就超越了我和爱丽丝,甩了我们一脸的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