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炎炎夏日,我转了三次公交,跨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他的学校,想给他一个惊喜。
本想鼓起勇气对他表白,却远远看到他搂着一个长腿姑娘,姿势亲昵,旁若无人。
三伏天,我却如坠冰窟。第一次知道心如绞痛原来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持续性动词。
那一天,我大哭一场,为我还未开始就结束的第一场感情,也为丢了的第一部手机。
谁能想到,六年后,再次相遇时,他在健身房的门口,刚送走一个不忘揩几下油的富婆,转身对我说:“美女,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当时,我和同事就站在健身房的门口。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几年,他变化不大,还是英俊帅气,身材高大。
他穿着紧身运动背心,手臂和胸前肌肉蓬起。从大男孩变成了成熟男人。
但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个一瞧就知身家不菲的中年富婆,亲昵地挽着他的手站在健身房门口说了些什么,临走前还不忘捏了捏他的胳膊,随后满意地离去。
而他嘴角带笑,目送富婆坐上跑车,终于发现门口站着的两个女生。
他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标准微笑,走上前来对我们说:“美女,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同事妹子拉了把还在发愣的我,一边往里走去,一边敷衍道:“我们已经办了卡,公司团体卡。”
他挑眉抿嘴,不再跟上来。
同事带我去前台填了资料,在更衣室跟我偷偷说:“你第一次来这家健身房,我建议你碰到私教就赶紧绕道走,他们要是问你要不要上私教课,你就直接拒绝,不要犹豫。刚你也看到了,有些私教看起来长得帅吧,还不是小白脸一个。”
我笑了:“放心吧,我有数。一起跑步吗?”
同事摇摇头:“我去游泳。等会儿我老公也来。你跑步,或是去有氧室跟着跳操都行。还有一个月才年会呢!咱肯定能把小肚腩拜拜肉都减掉,穿着美美的旗袍,做最靓的女主持人!”
我哈哈大笑。
我俩是公司里的同一个英文演讲俱乐部的成员,这次都被赶鸭子上架,当了年会主持人,全程英文主持。主持人除了我们两个女生以外,还有俱乐部的两个男生。
偏偏这次的年会主题是老上海。作为女主持人我们都得穿旗袍。
于是便有了一开始那一出,我被这个刚毕业就结婚了的女同事拉着,一起来紧急健身训练,争取在年会前减掉多余的肉肉,好让旗袍穿起来更美更合身。
我换上运动套装跑步鞋,想了想,把头发扎了起来。拿着手机戴上耳机,径直去了跑步机。调好速度后,我开始随着耳机里的音乐,心无旁骛地跑起来。
只是,脑子开始控制不住地想事情。
这是快六年以来,头一次遇到他吧……
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呢?
思绪便不受控地被拉回了高中。
哪个女生在青春期时没偷偷喜欢过一个人呢?
情窦初开的中学时期,最纯真美好的少男少女。总有那么一两个身影,经年累月,刻在脑海里,又或许只能藏在心底。
初恋,多么甜蜜青涩的字眼。只是有的结出了苦果,有点连花都没开就凋零了。
于我,则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现实巨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暗恋。只能化成流沙,随着时间的浪潮来来去去,被冲得毫无痕迹。
那是高二上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文理科分班已经结束了。不出意料,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选了理科,于是我们几乎还是在原来的那个班。
我最好的朋友丫丫拉着我朝校外走去。因这是学校半封闭式管理中,住校生一周一次能出校的周日下午。
路过校门口的篮球场,丫丫兴奋地指着正在球场上运球的一个麦色皮肤的男生说:“快看!他又来打球了!是不是很帅?!”
目光随她所指看去,麦色皮肤的男生正好把球抛给了队友,一个皮肤白皙高大挺拔的男生。
他接到球后,转身瞄准篮筐,高高跳起,轻轻一抛。三分球,进了。
场外围着的男男女女爆发出赞叹:“好球!”
而那一刻,我却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如掉落在地上的篮球,砰砰砰,砰砰砰。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被虚化,我的眼里,只有那一个闪亮的身影。
耳边传来丫丫兴奋的声音:“帅吧帅吧?!”
我回过神来:“嗯。帅。”
只是不是她指的那个,是刚刚投篮的那个。
那个男生,身量修长,肩宽腰窄,露出的小腿结实,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远远看去,他眉峰高峻,鼻梁挺拔,轮廓深邃,虽不苟言笑,却有一种内敛又自信的气质。
篮球咕噜噜滚到了我的脚边,丫丫蹲下身捡起来,递给了那个跑过来的麦色皮肤的男生。
男生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转身跑开了。
丫丫脸飞红霞:“不,不客气!”
回到寝室,丫丫还在兴奋地跟我讨论,听我说完,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不觉得我喜欢的那个帅?”
“长得太黑了点,也没另一个高。笑太多,另一个白点的酷哥才是我的菜。”
“我觉得男生黑点没什么啊!不过正好,一人一个,嘿嘿,不用抢了。”
自那以后,每周日下午,我们都会牵手“偶然”路过篮球场,在场边看半场篮球赛,再出学校吃晚饭。
这仿佛成了紧张的高中生活里一种独特的放松方式,也像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