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翌日傍晚,绵绵春雨落在旌节城郊野,尚未入夜群山便暗淡下来,目之所及皆是雾蒙蒙一片。 夜惊堂靠坐在船尾的船舵旁,头上有棚顶遮挡细雨,手里摁着鸟鸟揉来揉去。 看着当空落下的绵柔雨幕,夜惊堂抬手接了几滴,心中倒是有几分触物思情之感。 如果说夏日的暴雨,像是水儿,来时风急雨骤,让人难以招架,动不动就江河泛滥,但通常两刻钟就没了劲头,去时也行色匆匆。 那面前的绵绵春雨,就像是青禾,软软糯糯看似无力,但相当持久,一下就能连续好多天,体感若有似无,却又如酥似蜜,持之以恒之下,感觉能消融掉天地间最坚硬的石头。 而大笨笨,感觉就是这春天的风儿,体感微凉,却暗藏三分春暖,让人心旷神怡,欲罢不能…… 夜惊堂靠在船舵旁深思,神游万里之下,连把鸟鸟揉睡着了都没注意。 待转出一处江湾,看到北方的城池轮廓后,小船楼里响起脚步声,继而白衣如雪的璇玑真人,便从里面走出来,在旁边坐下: “快到了,前面就是旌节城,再顺着江道往上走,就是天门峡……”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来。” 夜惊堂回头瞄了眼,见笨笨在房间里画山水图,青禾则在折腾小药瓶,没注意这边,便抬手搂着月亮,把水儿挪到了跟前。 璇玑真人被搂到臂弯中,倒也没抗拒,自然而然靠在了身上,抬起眼眸道: “怎么?昨天没被收拾够,又起贼心了?” 夜惊堂听到这话,表情稍显尴尬。 昨天他帮青禾擦身子,最后免不了擦到床铺上去了,水儿和笨笨洗完出来,可能是船上无聊,也不想在外面站着听房,也跑了进来。 然后无人驾驶的船,就成功抢滩登陆搁浅了。 青禾和笨笨当时正摁着水儿画虎头纹,外面忽然轰隆一声,把三人吓的不轻,弄明白情况后,逮住他就是一顿收拾。 夜惊堂自己失误,被媳妇拾掇也不敢躲,出来后问鸟鸟,船快撞了为什么不提醒一声,结果鸟鸟理直气壮指着大鱼: “叽叽叽?!” 夜惊堂理亏之下,无话可说,全力把搁浅的船推回了江里后,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开船,也不敢再提调理的事儿了。 眼见水儿提起昨天的事,夜惊堂无奈道: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昨天真是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璇玑真人打开酒葫芦,凑到嘴边抿了口: “什么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明明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夜惊堂笑道:“好了,我记住教训,下不为例。话说昨天我出来后,给你画的东西,最后画好没有?” 璇玑真人眨了眨眸子:“想看?” 夜惊堂左右打量:“就是想欣赏下,也没其他意思……” 璇玑真人回头看了眼,也没多说,把睡着的鸟鸟放进了船楼里,而后便起身以鸭子坐的姿势,面对面坐在了夜惊堂腿上,把白裙拉起来,露出了白色蝴蝶结: “嗯哼。” 夜惊堂低头看去,可见三角小布料遮挡的白皙肌肤上,有朵淡粉色的牡丹花轮廓,笔锋细腻栩栩如生,但只能看到最顶端,其他被布料挡住了。 夜惊堂神色维持的很好,略微欣赏了下,又用手指把布料勾开,往里面看了看: “画的真漂亮……” 璇玑真人给夜惊堂看小老虎,脸色还是有点泛红,不过闲散仪态维持的很好,拿起酒葫芦又抿了口: “看可以,别碰,更不准亲,离人花了半天功夫才画好,弄花了,为师如何交代?” 夜惊堂确实想摸摸看,听见这话又打消了心思,仔细观摩粉嘟嘟的花瓣半天后,才见好就收,把裙子盖住,抬眼看向了远方: “要靠岸了,准备下船吧。” “哼……” …… 船只在风帆推动下逆流而上,很快就到了旌节城外。 作为崖州首府,又是两朝国门,旌节城的商路十分发达,港口修的相当大,不过最近传闻要打仗,豪商都先撤了,并没有停多少艘船,远看去还比较空旷。 夜惊堂在距离还有一里多地时,便起身拿起了船锚,操纵船只准备靠岸,但尚未靠近,就发现港口还站着一道人影。 身着鹅黄裙子的三娘,做商贾之家夫人打扮,站在港口附近的一个凉亭里,手里拿着千里镜在往这边眺望。 而秀荷则站在背后,正踮起脚尖遥遥挥手,春雨中还有声音传来: “公子!这里……” …… 夜惊堂来之前并未书信通知,在港口碰到三娘,眼底颇为意外,操控船只驶入港口后,就飞身而起落在了岸边,快步来到跟前: “三娘,你怎么在这儿等着?” 裴湘君自江州一别后,就没见过夜惊堂,整天听着关外惊天动地的传闻,心里都担心坏了。 此时瞧见夜惊堂安然无恙,裴湘君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撑着伞快步来到跟前,在夜惊堂胸口胳膊摸来摸去: “你身体没事吧?听说伱和左贤王交手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