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寸草不生的沙砾地……
莲儿只顾伸长脖颈四下观望,猝然身子失衡的一抖,突感垂在水下的根系似被河底的石头绊了一下。她忙垂目一瞧,惊骇的发觉,随着涓涓溪流涌向山脚下的荒漠戈壁,地面上的水流快速□□涩的沙地虹吸进去,河道变得越来越窄浅,水流也愈发变得细小而弱力了。
此情此景,让已是疲惫不堪的雪莲精灵惊恐万状,心神渐感涣散了……
春日的斜阳下,刺目的暖光铺射在几近干涸的河床上,天山白雪汇聚成的水流顺着纵横交错的土沟、沙坎和砾石间的洞隙,渐次渗入地下暗河里,宽绰的河床逐渐变得干枯了。
拐过一道土弯儿,暖色的夕光下,惊魂未定的小莲儿费力地抬起低垂的花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向前方望了最后一眼:前方突兀的土坡上赫然显现出一片绿意浓浓的树林。
此刻,莲儿只感疲倦的睁不开眼睛,它被脚下最后一股细流彻底抛弃,最终被搁浅在粗糙的河床上。待脚下的最后一滴水快速渗入干裂的沙土,她周身的大花瓣在夕阳的曝晒下,急速干煸萎缩下来。
她突觉饥渴难耐,预感到自己的那点精气神已经耗散完结了。此刻,枯萎了花蕊的雪莲精灵面色惨白,她惊恐的心神已然包裹不住涣散了仙气的灵心,她的头颅低垂至地面,缓缓地匍匐下身躯,渐渐陷入昏迷状态……
与此同时,远方,一匹不堪重负的大白马从西边戈壁大漠上气喘吁吁的慢慢奔来。只见,白马背上竟然驮着一位昏迷的孕妇,一支长箭斜插在她的背部,汩汩鲜血自插入利箭的伤口处淌下,顺着她一身脏兮兮的衣袍,滴落下一地的斑驳血迹。
这匹精疲力竭的白马一瘸一拐地跨过雪莲花的头顶,一滴鲜血正好滴落在白雪莲花涣散的蕊心里,触动到雪莲精灵已经濒临死亡的心弦,令她濒死的心蕊里微颤了一下,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见,那白马拼力爬上缓坡,一瘸一拐的挣扎进前方的柳树林里。
正值春阳的夕光射进柳林间,白马耷拉着沉倦的脑壳,强忍四蹄渗血的剧痛,费力地迈进偌大的柳林里。
初春的柳梢头已经生出嫩绿的长叶,林中荫凉的清气让马儿终于肯停下破烂的四蹄,歇歇脚了。这匹可怜的白马已经没吃没喝,连续奔跑了一夜一日,它的四蹄已经被大漠上的粗砂砾磨出了森森白骨。
饥渴难耐的白马埋汰着沉重的头,睁着空洞的马眼,在林中乱走一气,它想找口水喝,随扬起干涩的大鼻孔,竭力嗅闻着饱含在空气中的阴凉水汽,一对泪汪汪的马眼无助的四下张望着。透过树干间隙,它终于望见不远处的林外,似乎透出一汪莹亮的水光。
白马兴奋地点了下头,努力打出一个沉闷的鼻响,抬起生疼的四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晃悠至一棵粗大的柳树前,居然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瞪着一对硕圆的大马眼,张着干涩的大口,就此绝了气息。
不想,白马的猛然跌倒,令背鞍上的孕妇滚落至马下,发出了“噗通通”的两声巨响,惊起了树林里已经归巢的鸟儿们,吓得雀鸟们在林子里乱飞一气,惊慌地瞅着地上的死马,围着昏迷的孕妇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此刻,颠簸了一路的孕妇披头散发的从跪倒在地的马背上滚落下来,肚大如罗的孕妇被摔醒了。腹痛如刀绞的孕妇捧着大肚腩骨碌在地,碰到左后背插着的一把毒箭,疼的眼泪汪汪。只见,那伤口处还在不断渗出汩汩鲜血,她的裙摆下方淌出殷红的血液,一袭绣金花儿的锦缎外袍被全身的汗水和血水浸透了,斗大的汗珠子自她的额头渗出,同眼角的泪水和血水齐黏在她娇美的脸庞上,一张极为精致的五官被肚子的剧痛折磨的扭曲变形了。
疼痛至极的她用双手安抚着腹中骚动的胎儿,坠胀的腹痛感折磨的她全身骨头撕裂般的疼痛难忍,疼出一身大汗的她感觉到胎儿将要降生了。狼狈不堪的她环顾四周,忽见阴幽的树林外隐约恍闪着一池盈盈秀水,周遭却空无一人,无助的她心中倍感恐惧,随向林外那处水地爬将过去,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痕。可是,不断加剧的阵痛迫她又立即昏死了过去……
此时,傍晚的阳光渐渐西斜,投射下来的暗影在地上不断蔓延开来,温热的地气也随之速降下来。此刻,那群惊了魂的飞鸟则吓得不敢归巢,随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番,一同飞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