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街公园原就不大,今日更是被游客挤满了。
谢眉抱着婷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走得很艰难。陆震声见状,不动声色的走到谢眉母女前面,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们开路。
不错,还是个有眼力又细心的男人,谢眉很满意。
但她已经在这种类型的男人身上栽过一回,深知有的男人婚前婚后两幅面孔,需慎之又慎。
“陆同志,你平时工作一定很忙吧?”光顾着往梅林走,没有人说话,气氛怪闷的,谢眉主动挑起话题。
“特别忙,轴承厂正在改革,生产、销售、经营模式全面整改,几乎天天加班,有时候还熬通宵。”陆震声回答的很正经,他收敛笑容时看上去没那么“奶油”,有了国企领导身上那种严正稳重的味道,但他很快就破功了。
陆震声又红了耳朵,不过表面上仍维持镇定:“如果我们结合组成家庭,家里的事情需要你多操心。”
这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谢眉不意外,只是笑笑:“我明白。”
“到啦。”
继续艰难行进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梅花,只见黄蕊粉瓣坠满枝头,微风拂面暗香浮动,的确很美,但游人太多了,哪哪儿都是人。
婷婷小不点一个,除了背影什么都看不到。
陆震声见状,长臂一捞,将小姑娘架在了脖子上。视野一下开阔,婷婷哇哦一声:“我变高啦。”
“谢谢。”谢眉笑着道。
好不容易带孩子出来玩一回,自然希望她充分体验。
“客气了。”
陆震声还挺招孩子喜欢,虽然他不太会逗孩子,但心细,一旦发现孩子的需求就会竭力满足,让婷婷骑在脖子上看风景不算,过了一会还从口袋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让玩了一上午昏昏欲睡的婷婷眼前一亮。
中午,三人在路边的国营饭馆吃了一顿。
谢眉要付账,陆震声更快一步将钱递给了收银员。
“下次再你请。”说这话时陆震声不仅耳朵红了,脸也有些红。
男女之间来往,当某方提到下次如何如何,便是满意,愿意深入了解的意思。
四舍五入,就算是示好了。
既然陆震声打直球,谢眉也不过分矜持,眨了眨眼道:“行啊。”
临别前,二人互留了地址,陆震声还留了他们厂的电话:“有急事可以电话找我。”
回程的班车就要启动了,谢眉将写有地址和电话的纸条收好,隔着车窗对陆震声道:“下周日早上我还来县城。”
大概没料到谢眉会这么“主动”,陆震声怔愣一瞬后快速接话:“那么老时间老地点,我们公园门口见!”
最后一字落音时汽车已开出一段距离,谢眉冲陆震声挥手,婷婷也跟着挥舞小手,奶声奶气的喊陆叔叔再见。
谢眉抱着女儿柔声问:“婷婷,你喜不喜欢这个叔叔呀?”
香甜的大白兔奶糖还揣在兜里,刚才还“坐高高”了,婷婷想也没想:“喜欢!”
谢眉笑了。虽然孩子还小,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可至少不能反感。
“那下次我们又找叔叔玩。”
“好哇!”
起了早,又玩了整天,母女俩都很疲惫,虽然车厢颠簸不停,但摇着晃着也都睡着了。
彻底睡熟前,谢眉把陆震声今日的言行复盘一遭,她很满意这男人,无论外表、性格、条件,都很符合她的期待,但谢眉告诫自己,必须要将这种期待抛却脑后,因为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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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刚走进家门,谢眉就被母亲拉到一边,“负心汉来找你了!”
负心汉当然指的罗秉原。
离婚后谢眉便当他死了,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他来做什么?”
谢妈冷声哼哼:“那货鬼迷心窍的!来认错求咱们原谅,赌咒发誓要对你和婷婷好一辈子。”
“可笑。”谢眉差点笑出声,把小三的肚子搞大婚也离了,还装什么情圣,“甭理,他抽风呢。”
谢妈听了这话大松一口气:“那就好,就怕你脑子糊涂,被他三五句好话又哄回去。”说完得意一笑,“负心汉磨唧不肯走,我让你哥他们出面,连揍带吓唬给轰走了,对喽,你今天见的人怎么样?”
“还行。”谢眉倒了杯开水小口抿着,“继续处着看看。”
知道母亲还有一箩筐问题,谢眉赶紧堵话口:“行啦,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事儿没定也没吹,进一步深入了解,我吃一堑长一智,妈,你就放心吧。”
说罢挤挤眼睛,语气轻快道:“我扯了好些料子做新衣,快把嫂子还有我哥他们喊来,大家分一分。”
谢眉攒了很多布票,今天大出血,各种料子和花色加起来共买了十来米,着实把一家人惊到了。
大嫂悄悄掐谢眉的腰:“你日子不过了?赶紧退了。”
“不能退,我还要把衣服做好,让大家穿上给我做模特呢。”谢眉边说边拿起一块花棉料往婷婷身上比划。
“模特?什么是模特?”全家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名词。
1979年皮尔卡丹率法国模特在华国举行时装表演,模特的概念也由此传入,但对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这个词还是完全陌生的。
“就是打样儿。”谢眉解释,“衣服做好穿上身,别人看着漂亮洋气,就会找我来做。”
谢眉不仅会做衣裳,手艺还相当好,裁剪打样缝纫都不在话下,会的花样也多,难得的是她还会创新,比如在领口加一圈荷叶褶,在口袋镶一道撞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