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映雪楼被按下安顿好内乱城邦的责任帽子,前任楼主又怎会中年就死于贼人暗杀?我又怎需要十一岁就担起楼主的责任?要想成为楼主就必须获得白雪琉璃的认可,否则我为何要强行压抑气息......”
他的情绪突而激动了起来,就像浪花打在层层岩壁上继而掀起滔天巨浪:“又为何要拖着这一副心脉受损、再也离不开药的残废身躯四处平定祸乱!而现在,还要被绑在琅然雪领主的囚笼里不得解脱!我已经看够了那些战争和金钱权力的□□,我只想要一个安安静静占星明理的映雪楼,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连绵的战争,遍地的尸骸,永不褪色的血海......这些他不想再看见的东西至今仍不时会浮现在他眼前。回去,回去,让映雪楼从一个权力中心回到从前与世无争的样子,就这么难吗?
“这就是,你一直想离开映雪楼,离开我的真正原因吗......”此时兰溪月回到了他应该有的那种温和样子,仿佛是悲伤撕裂了伤口,终让一切都变得麻木。这里愤恨的、尖叫的、流泪的、大声质问的只有苏映雪一人,他还是没有回答自己压抑气息的理由,而只是,抓到了另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点宣泄一气罢了。
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既然想生气,想怪映雪楼,那就都怪在我身上好了。但映雪,我只求你别离开这里,别离开我......
“您当然可以有您的理由,苏映雪楼主大人。”兰溪月像信徒对着神明一样对着眼前这位从天灾人祸中拯救了十个城邦的领导者深深地行了一礼,“但就下属而言,兰某还是希望您能先冷静一下。”
然后他收走了那碗少放了黄连的药汤,搭在白瓷碗边缘的指节被攥得发白。
“请原谅,属下煮的药凉了,这就去给您换一碗过来。”
新盛的药浓稠,如消去了雷电的阴云,静默地缓慢流动在凹陷的碗中。
药很苦,但病榻上的人终究是默默喝下了。